说着,她突然抬脚,将沾着泥土的绣鞋重重抵在顾初禾的肩头,“你替她求情是吧,行啊,你即便将我鞋面上的污泥舔净,我就放了她。”
郁春琅瘫坐在碎瓦上,带着血的手指死死扣住顾初禾,“别...别听她的!”
话音未落,云翠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春琅侧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顾初禾急忙扶起春琅,倔犟地抬起头质问道:"你欺人太甚!就不怕侯爷回府后得知你的恶行吗?"
“哼,那你们也得活得到侯爷回来才行啊。”,云翠不屑地笑出了声,抬脚碾过她的手背,“况且,长公主殿下吩咐过,要好好教导你们尊卑规矩,我不过奉命行事。你们自己不争气,学不会规矩,挨罚不是应该的吗?”
言罢,云翠抄起藤条就要抽打,就在藤条即将落下的刹那,远处回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曾管事提着灯笼匆匆赶来,挡在两人身前。
一向宽仁和蔼的他,此刻不惜得罪长公主,也要护住顾初禾她们,“云翠,我好歹也是一府的管事,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动辄对府中之人打骂责罚,还有没有规矩!”
云翠举着藤条的手顿在半空,丹蔻染就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瞥了眼曾管事身后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忽然嗤笑:“您老人家这是要抗旨?我可是受长公主之命!”
“长公主早晚都要走的,可侯爷很快就会回来...”,曾管事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警告,“你就不怕侯爷追究今日之事?到时候,你这宫里出来的体面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让云翠握着皮鞭的手猛然收紧。
她想起陆砚舟平素里冷厉的眼神,又想起长公主不过是暂住侯府,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她狠狠甩下藤条,冷哼一声,道:“暂且放过你们!”便转身离去。
曾管事望着云翠远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他蹲下身查看两人伤势,发现顾初禾手背青紫,郁春琅的膝盖更是被瓦片划得渗血。
“侯爷从宫里带回来的药膏还没用完吧?”,他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赶紧回屋擦上,这金疮药难得,对你们的伤最是见效。”
顾初禾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意,声音虚弱却满含感激:“多谢曾叔…”,她伸手扶起还在微微颤抖的郁春琅,两人相互搀扶着,在曾管事的护送下,一步一步朝着屋内走去。
次日
不知又是哪个嘴快的在连卿面前嚼舌根,说顾初禾她们用的药是宫里来的,平民百姓,哪有资格用这么好的药。
连卿得知此事后,扬手打翻了羹汤。
昨日受尽搓磨的姐妹俩还没缓过神来,又被叫到跟前来训斥。
“听说你们先前受了点小伤,就哄得景义候亲自入宫,去太医院寻来了金疮药?”,连卿站在阶上,身旁的侍女给她搬来椅子。
“殿下明察!”,顾初禾躬身答话,“是侯爷...是侯爷怜悯...”
“怜悯?”,连卿冷笑打断,倚在雕花椅上鄙夷骂道:“不过是两个下人,也配用这等金贵东西?定是你们使了什么妖术迷惑了景义候,本宫今日便要替侯府驱驱邪!”
她扬手示意,春霜立刻捧着符纸和朱砂上前。
初春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顾初禾未结痂的伤口上,钻心的刺痛让她额头冒汗…
她知道远水难救近火,哪怕这时候让人去奎州请陆砚舟回来主持公道,至少也得是两天以后了。
等到那时候,她和郁春琅尸体都凉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想法子自救。
好在连卿并未发觉曾管事一大早就不见了身影…
昨夜顾初禾就和曾管事商量好了,若是今日长公主还不肯放过她们,便请曾叔帮忙,想办法传信进宫,请笪粤前来搭救。
笪粤身为昭仪,在后宫中算得上得宠,说话也有些分量,占着个皇嫂的名头,想来连卿也会卖她几分面子。
顾初禾在京中不认得什么权贵,笪粤已经是她唯一能够得着的贵人了,若是她也不能出手相救,只怕再无转机,只能等死了…
雨势瞬间转急,郁春琅被惊雷吓到,扑在顾初禾的怀里,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就在春霜的朱砂即将泼向她们时,一道身影出现,衣摆裹挟着劲风掠过院墙,桐油伞骨精准撞在春霜手腕。
朱砂泼洒成血雾,顾初禾仰头望去,只见佟却尘踩着水洼,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朝她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