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叔蓦地抬头,杨青也那双狡黠的眸子撞入他的视线,他心脏猛地一沉,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
“我怎么会知道?这药中,可有一味好东西啊,能解百毒又实在罕见,名为西园草,我说的可对?这西园草啊,什么都好,可延年益寿,又可增进功法,可唯有一点,它伤脑,用多了恐会变成傻子不说,还易上瘾,只要萧瑾禾喝过一次,以后就得求着你主子用药了,对不对?”
“你!”
媵叔胸口气血翻滚,有些恼怒,同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头漾开,这人绝不是简单角色,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究竟是谁?你……”
媵叔垂头眼珠滴溜溜一转,随后转了身子朝向萧瑾禾,字字恳切,“大人,这女子奸诈狡猾,满嘴谎话,说是体虚可瞧着分明身有武艺,您可千万不能轻信啊!大人,此女身份不详,那永宁伯派她前来定然居心叵测,老奴敢以性命担保,她到您身边必定有所图谋,大人,万不可信她的鬼话啊!”
萧瑾禾抿着唇,紧紧皱眉,袖下的手已紧攥成拳,看向杨青也的方向一言不发。
听了他的话,杨青也倒笑出了声。
“死到临头,竟还想拉着我下水?媵叔,做人可不能这样。”
说罢,杨青也冷着眸子,死死盯着媵叔,眼球中映出媵叔紧张的模样,扯着嘴角却笑得格外瘆人。
“老实交代,你的主子姓甚名谁?”
媵叔脸色发白,他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女子渗人得很,在她跟前就忍不住打哆嗦,他使劲定了定心神,吞了口口水,看着这张脸,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谁不知道,她顾寒月虽说是永宁伯的嫡女,却十几年来从未进过槐安,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永宁伯还有养在外面的女儿。如此说来,顾寒月这个身份,随便找个女子来,只要伯府默许,谁都可以假扮,这顾寒月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她还知道银渡门中如此密辛,莫不成是自己人……
可若是自己人,她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的把他捉出来?
若不是自己人,仅凭闻一闻就知道这药中的成分,那她只会和那个人有关系……
媵叔眸中透着阴寒,“敢问夫人和万顷门门主夫君曹鸿是何关系?”
此话一落,萧瑾禾只觉自己身侧一道疾风而过,定睛一瞧,杨青也脸色冷若冰霜,看向媵叔的眼神像看死物般,而那相思剑也已经刺进媵叔的左肩上,鲜血喷涌而出,媵叔闷哼一声。
“别杀他!”
萧瑾禾急喝出声。
杨青也冷声驳斥,“你没资格置喙!”
媵叔吐出一口血沫,笑出了声,“我猜对了,你果然和他有关系,让我猜猜,曹鸿他……”
还不等媵叔又说出什么,杨青也转动手中的剑,剑尖在他的左肩打了个转,搅着里头的血肉,伤处又涌出鲜血,疼得媵叔险些摊倒在地。
便听杨青也又说:“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媵叔突然神色痛苦,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急促地喘了两口粗气,“你……你是……你……”
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口黑血,径直吐到了杨青也身上,紧接着媵叔瞪大了双眼,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杨青也凑过去叹了气息,确定这人已经死了,竟放松下来,可未从他口中探得线索,不免有些气闷,她吐出一口气,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眼睛早已酸涩得厉害,一股不上不下的情绪在胸口处凝滞着,让她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死了。”
“你为何这么怕他说出你的身份,你究竟是谁?和万顷门有什么关系?”
闻言,杨青也抬头去看他。
萧瑾禾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杨青也定定看了许久,直到自己眼睛干涩,才垂首抹了把泪,“不是我杀的他。”
见他不说话,杨青也接着道:“我要审他,只是让他吃点苦头,怎会杀他?他知道重要的线索,就算我不想让他道明我的身份,我完全可以避开你单独审他,审完再把他杀了便是,没有必要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他死,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死前吐出了一口黑血,那分明是中了毒的迹象,不是我杀的他。”
“我知道,还有一个方面你没说,就算我知道了,你亦可以把我杀了,反正如今我在天下人眼里,只有三日可活,这个时候死,没有人会怀疑你,所以你没必要现在就把他杀了,我没怀疑你,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谁,和曹鸿有什么关系,以至媵叔才提,你就一点都忍不了。”
萧瑾禾看的分明,方才顾寒月眼中的狠厉阴鸷,是他不曾见过的,以往,不论是他和顾寒月打斗,还是顾寒月诛杀刺客,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从容不屑,挥动手指间就能解决一切麻烦,鲜少有如此情绪外漏的时候。
看来这曹鸿对她很特殊。
杨青也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应萧瑾禾,而是把视线落到了媵叔身上,他脸上不甘太过明显,因此杨青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瞧见方才她丢掉的药瓶。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多想,胸口处气血翻滚,涌起热流,杨青也连忙用内力压制,却已经来不及,她倏然喷出一口黑血,而后她不敢耽误,抬手封住自己几个穴位,又将浑身内力汇集,强行压制体内的毒药。
就在她浑身颤栗,险些撑不住的时候,体内突然汇入一股气流,随着她的内力一同去压制那毒,她心下了然,没同萧瑾禾客气,借力运作,两人合力暂时压下了那毒在她体内的侵蚀。
折腾好这些,她已脸色惨白,浑身虚弱,有些站不稳,萧瑾禾见状扶着她到旁边凳子处坐好。
“瓶身涂了毒?看来背后之人没想过让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