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殊岁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大红盖头下,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耳边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奴婢们刻意压低的嬉笑,待房门被轻轻带上,她立刻抬手掀开了那方绣着花纹的红绸。
令所有人不满意的婚约顺利举办完,肃王府众人也没有在明面上对她不喜,该有的物件一样的不差。
周围静谧安静,思绪渐渐乱飞,她不禁思量起接下来该怎么在肃王府带下去。
两家关系僵硬,虽然明面上肃王府做的不错,私下呢?
这谁也保证不了,何况身边还有温祈礼这个定时炸弹,很多事情都是变数。
“噗——”
周殊岁突感心口猛跳,猩红的血液从口中喷了出去,地面上赫然出现斑驳血迹。
她捂住胸口,心中咒骂几句,听话咒被强行破解,遭到反噬了。
“世子妃这般迫不及待,倒叫为夫受宠若惊。”
一道慵懒又虚弱的嗓音自门口传来。
周殊岁抬眸,对上温祈礼似笑非笑的眼睛,一个时辰前柔弱的不像话的男人,现在就维持着正常状态。
“是谁帮你把我的咒给破的?”
温祈礼轻笑一声,踱步至桌前,慢条斯理地酌了两杯酒,“这就不劳世子妃费心,不过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了算了!”
“就你?”周殊岁轻蔑,走路都咳血的男人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冷笑。
“看来今夜注定无法善了。”温祈礼指尖轻敲杯壁。
“正合我意。”周殊岁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话音未落,温祈礼突然扬手,杯中酒液直泼向周殊岁的面门,与此同时,她的袖中飞出一道银光,细如牛毛的银针直刺温祈礼的喉咙。
两人同时闪避,酒液溅在喜帐上,瞬间腐蚀几个小洞,冒出缕缕青烟,而那枚银针则钉入床柱,针尾犹自颤动。
红烛摇曳,两道身影在喜房中交错缠斗,刀刀直逼要害,两人越打越凶,从内室打到外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砰”的一声,温祈礼被逼至香案前,后背撞上案角,疼的他眉头一皱。
周殊岁趁机欺身上前,压住他的双臂。
“抓到你了。”她喘息,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温祈礼目光如炬,转而变得阴森,奋力一推,想把压在身上的女人推开。
突然,一股异香从窗外飘了进来,随即,一团黑气直击周殊岁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周殊岁余光一瞥,猛然闪身,却还是失败,两人皆被那团黑气敲打身体,同时跌倒在地,痛苦的蜷缩起来。
她快速屏气凝神,催动古咒,把黑气逼出去,但听话咒遭遇反噬,此时她的身体有些混乱,只能任由黑气在体内流窜。
终于,两人不约而同的晕了过去。
……
“世子?世子您醒醒?”
周殊岁被一阵急促的呼唤惊醒,她睁开眼,看到小顺子正焦急的看着自己,她抬手擦拭了下眼睛……
等等,那只手怎么如此宽大?
她猛的坐起,一阵眩晕感袭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着温祈礼的喜袍!
“世子,您没事吧?”小顺子担忧的问,“奴才听到房间的动静很大,担心……”
这双手,这声音,她冲到铜镜前,镜中映出的蓦然是温祈礼那张俊美阴柔的脸!
“出去!”她听见自己用温祈礼的声音命令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小顺子惶恐退下,周殊岁转身,看见自己的身体正缓缓的从地上坐起。
“看来我们遇到了有趣的情况。”温祈礼用她原本的嗓音说道。
周殊岁感到一阵恶寒,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外部看到自己的脸,而且还被温祈礼操控着。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周殊岁声音低沉的危险。
温祈礼黑着脸从地上站起身,双手在空中僵持良久,才重重拍下上面的灰尘,“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必须立刻找到解决办法。”在温祈礼的身体里,周殊岁不自觉的用上命令的语气。
温祈礼顶着她的脸嘲讽道:“呵,现在知道急了?不如我们先想想怎么解释这一地狼藉?明天还得进宫谢恩呢。”
周殊岁这才注意到房间的惨状,喜帐被腐蚀的千穿百孔,家具东倒西歪,瓷器碎片遍地都是,任谁看了都以为这里发生一场恶斗。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皱眉:“先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再谈谈。”
“正有此意。”温祈礼走到桌前,试图倒茶,却因不习惯女子的力道差点打翻茶壶。
他啧一声:“这具身体太莽撞了!”
周殊岁冷笑:“彼此彼此,你的身体软的像条虫。”
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股暖流。她伸手一抹,黑血触目惊心。
“你做了什么腌臜事,血都是黑色的。”
温祈礼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吃了一个道士给的药丸而已。”
拜完堂以后,他被控制待在前厅迎接宾客,胃里反反复复作呕,一个道士过来,说吃了这个会舒服点。果然,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现在他有些后悔,如果他没吃,就不会来找周殊岁算账。打架都会避免,是不是就没有互换灵魂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