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杨钦艰难道,“咱们注意点儿形象。”
“哦哦,”沈洛见懵懂点头,“但我只穿裤衩的样子你们也看过呀,这有什么? ”
杨钦咳咳咳,相九也看了过来,没说话。
沈洛见接触到他的目光,脸忽然爆红,闷闷地“哦”了一声。
可是杨老师是怎么知道的……相九他怎么到处跟人说啊?
他红着脸,又狠狠蹬了相九一眼,在桌子下面猛踩他的脚——
“啊!”庄红鲤叫唤起来,“谁踩我!”
呀。
沈洛见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相九的脚。”
杨钦谴责他:“相九的脚你也不能踩啊,我不允许眼皮子底下有校园暴力!”
相九忽然来了句:“应该是家庭暴力。”
杨钦一哽,再看看沈洛见懵懵懂懂的样子,赶紧维护一下猫:“你什么、你咋就遭受家庭暴力了,有那么快吗?”
庄红鲤:“啊?不是,等一下,什么情况?”
相九摸了摸鼻子,说:“水开了。”
水咕嘟咕嘟地冒泡,电煮锅分了两边,一边是专门给沈洛见留的爆辣红油锅,一边是普通三鲜汤底。
沈洛见这时候才明白相九说家庭暴力是什么意思,脸更红了,像是红油锅一样红,脑袋也晕晕乎乎,把脸埋下去不敢看他。
“我买的最辣的底料,又辣又香,”杨钦被呛得鼻子痒痒的,转移话题,“洛洛,你肯定喜欢这个。”
沈洛见把头拔出来眼睛亮亮的,无比感动:“我吸吸味就好了呀……你们多吃一点。”
杨钦揉揉他的头发,笑了笑。
庄红鲤也越过桌子来揉揉他的脑袋。
很软,很冷。
“你这卷毛还是当时我给你卷的,”庄红鲤说,“结果限定皮肤成常驻皮肤了……”
死后,样貌一般会维持在最后的模样,所以沈洛见还是一头微卷的头发。
庄红鲤左右看看,十分自得:“别说,我手艺是真不错!”
杨钦刚升起的那点伤感全让他的自信搅合没了,一拍他肩膀,又好气又好笑:“我还以为要进煽情环节了!”
“那煽情环节得响音乐啊,”庄红鲤说着,冲他挤挤眼,“你说是吧。”
杨钦无比做作地点头,恍然大悟状:“哎呀,就是,我这个唢呐没带身上啊,这可咋办啊?”
相九已经猜到了他们要干什么,沈洛见仍旧满脸茫然。
怎么就到才艺展示环节了?他们肉都没吃上一口呢。
杨钦打了个响指,沈洛见只感觉怀里忽然沉甸甸的,他低头一看,愣在当场。
这是……琵琶?
摩挲过无数次,弹拨过无数次,伴随着他从小到大再到民乐团的琵琶。
但是死了之后,好久好久没有摸到过了。
被困在寝室的那几年,他有时候会想,哪怕有一把琵琶在身边,他也不至于那样孤独。
他抬头,眼前一片朦胧,隐约看见他们都看着自己。
一把琵琶造价不菲,可是杨钦刚上班,庄红鲤还在上学,肯定是他们凑的钱……把琵琶烧给自己,也要花上一番功夫,这种精密的人造物,传送起来远比那些衣服要复杂。
“希望没有太晚……”杨钦笑着说,“你快试试,是我调的音。”
他有些生疏地拨了几个音,调不成调,最后停了手,眼泪替了音符大珠小珠落玉盘。
沈洛见颤抖着声音,又哭了,又笑了:“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