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再会说情话的男人抱着自己,他也不会动心。
高伯乾紧一紧手臂,将林瑜晏裹得更紧。
两人并肩回到聚茗馆里,各揣心事,都不说话。
令高伯乾没想到的是多年前的那个方姑娘如今还在。
住了这么多日,今天才看见她。
方姑娘身边还站着一个相貌并不出众的男人,这里每个人都很尊敬他,以至于敬而远之。
遥遥间,高伯乾就觉得那人朝自己这边看着,然后走来。
身旁的林瑜晏不自然的转身欲要离开。
只听一声令下:“站住!”
是那男人开口了,一旁林瑜晏果然站定。
“你真是让老人家操碎了心。跟我回去。”
林瑜晏不吭一声,没一会儿抬脚又走。
他前面走着,那人后面跟着,走着走着,便小跑起来。
身后人也跟着紧跑两步。刚抓住他衣袖就被林瑜晏一脸厌恶地甩开了。
“拿下他!”
话音落,一群人从聚茗馆各个角落涌来,将林瑜晏困住。
高伯乾诶呀一声,正要跑上前去。忽被方姑娘扯住,摇头示意他别去。
“把他给我押回百里家!”
“你放开!刘懿你敢!我恨你一辈子!”
刘懿又是谁,高伯乾不知道。可看着阵势了不得。高伯乾看着被抓走的林瑜晏,他人已经冲到楼梯下,却被馆中一个友人拉住。
无论多么高贵的人,在爱人面前总那么脆弱、狼狈。
高伯乾脑海里闪动着“百里”两字,一遍又一遍。
百里,百里,百里。
刘懿。刘懿。刘懿。
高伯乾霍然转身,问身边拦着自己的人:“百里家是谁?刘懿又是谁?”
方姑娘赶来,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到自己房中。刚坐下,就跟高伯乾说道:“百里家跟郡守是亲戚。”
“百里家?”
“百里家,顾名思义封百户人,才改姓为百里。原也是姓刘的同宗。刘懿乃辽东郡郡守,是百里家正儿八经的亲戚。”
百里,百里。
高伯乾在嘴里念叨着,思考着问:“多年前你说林瑜晏认罪伏法那事儿,八成跟谁有关系?”
“谁啊?”女人显然不记得了。可高伯乾记得,他只是想确认是不是那个官署外见过一面的女人。
“百里什么成的姑娘?”高伯乾问她。女人一愣,点头道:“是有,百里家的长女,百里成君。”
就是这个名字。
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巧合,以及他曾在官署口所看见的鬼祟之事。
百里成君。
百里姑娘。
百里家。
如果这些串联起来,以高伯乾的聪明才智,他大概猜到了。也终于能想明白林瑜晏为什么活着。
想必当年正是刘懿郡守看上了林瑜晏才故施一计演了一出戏。
刘懿跟百里家是亲戚,百里家出面,找了叫百里成君的帮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一个郡守不好办理这样的事。
一切似乎终于贯穿起来了,了结了高伯乾见到林瑜晏一直以来的困惑。
而如今,林瑜晏找到刘懿这个靠山也算是个出路。
高伯乾心中说不出替他高兴还是难过。总有几分不安分在敲打。
想到丢失的铜簪,他又觉得或许冥冥之中一切都过去了。
刘承毕竟死了很多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刘懿是辽东郡守想必不会亏待林瑜晏,但想起今日叫人捉拿他,又想起初见那些汉子使得苦肉计什么逼林瑜晏回去,高伯乾颇心有余悸,问女人道:“郡守大人待林公子不好吗?”
“好,没见过那么个好法了。”女人很娴熟的伺候高伯乾,就连他曾经的一些小习惯也都细致的照顾到。
终于空闲下来,高伯乾才回神看着姿态稍显苍老的女人,不禁唏嘘年华易逝,容颜易变。就连林瑜晏都长大了,也不再爱刘承,而喜欢上了什么刘懿。
“这些事儿,以后别提了。在这儿是禁忌的。”女人柔声细语提点高伯乾,又问他:“如今是谁伺候公子的?我叫她来。”女人说话起身,却被高伯乾拉住,“就你吧。我还不曾叫姑娘来陪。就你吧。”
女人点头伺候高伯乾换了衣裳,邀请他去汤池洗浴。
冬季里的温泉是最舒适的。高伯乾允诺,女人笑脸盈盈随着他身后一并去了。
温暖的水池中,高伯乾闭眼坐在池边。女人撩拨着水为他擦拭身体。
一片旖旎中高伯乾半醉半醒。
朦胧中,感觉身边水波在动。好像是林瑜晏逼近了自己。
他想起从前自己将他拼命按在水里的举动,才使他扎伤自己,酿成后来一系列繁琐的故事。
他不禁笑了。抚摸一下自己的伤口,胸前依然凸出一小块来,还有两道明显的长长的划痕。
只是经过时间的洗礼,伤疤淡去许多。
水涌动的声音哗哗啦啦,耳边突然闪过看守“仙音庙”的仆人一句话来:“不祭神,赔罪。”
他好像又看见那仆人恶狠狠朝自己扑来,想要掐死自己的样子。
高伯乾一下惊醒过来,挣扎着从水中连滚带爬爬上了岸。
女人吓一跳,张着双臂倒在地上看着他。而高伯乾盯着水面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女人陪着他探向水面,连气儿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