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堪眠问要不要和他谈恋爱。
她知道自己的笑意已经蔓延到眼角眉梢。沈堪眠一步走到她面前,站在路灯里俯身。
“和我谈恋爱好不好。”他握住眼前人的手,语气柔软。
她心跳疯狂加速,好像随时能跌入他满是星星的眼睛。
那片沉静的海要把小雪人淹没,美好的太阳终于升起。
“好啊。”她弯弯眼睛,一如初见。
手被再次紧紧攥住,沈堪眠的吻覆在她额头。明明只是很轻一个吻,却若有似无掀起彼此体温,苏有梦忍不住要踮脚去搂他脖子。
沈堪眠再次低头,手机震动在西服裤子口袋频繁震动。
苏有梦把头埋进他怀里,小声说:“先接电话。”
“喂,干嘛。”沈堪眠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
对面愣了一下,然后语调提高八度。
“你什么态度啊,约的八点酒店大堂,人呢?”苏有梦一惊,看了眼时间,已经迟到半个小时。
费南风和彭嘉宁来沪市试定制婚纱,约好今晚四个人一起去。
两人刚进门,费南风冷笑一声起身。
“伴郎伴娘来了啊,一辈子难得让你沈堪眠给我服务一次,还他妈迟到。”
沈堪眠难得赔笑,搂过身边人说抱歉,“刚才告白来着,耽误了点时间。”
彭嘉宁嘴角疯狂上扬,冲过来抱住苏有梦,“招招,双喜临门啊。正好你也看看婚纱,要不一起定了,姐送你。”
苏有梦羞赧挥手,也太快了吧,刚刚告白,怎么就订婚纱了。
“不要不要,我陪你去。”
费南风拍一把沈堪眠,“对咯,招招,晾着他。告白又不是求婚,谈恋爱也可以随时分手。”
沈堪眠瞪了眼费南风,让他闭嘴。
“哟,这耳钉戴上了?”费南风拽了拽沈堪眠耳朵。
苏有梦这才想起问他耳钉的事,小跑过去拍掉费南风的手,“快松开,会痛的。”
费南风冷笑,“这还是我陪他去的呢,就你回国前一天。那小枪一秃噜,差点看见猛男落泪。”
苏有梦笑着问:“为什么去打耳钉啊?”
沈堪眠顺势要去捂费南风嘴巴。
来不及了。
费南风高喊一声:“不是你说他的耳朵打耳洞好看嘛。”
苏有梦稍稍一愣。那年艺术学院写生,在重庆。
她随口一句——哥哥的耳朵,打耳洞也会好看噢。
弧形更衣室整面镜子,苏有梦弯腰,帮彭嘉宁系好绑带。
白纱垂尾落地,碎钻镶嵌满裙摆。
彭嘉宁猛吸一口气,“还好还好,定制的时候特地缩小一码,饿了整整一个月。”
说完她盯住镜子,苏有梦一身白色绸缎小礼服,高高扎起的丸子头前面夹着迷你水晶蝴蝶结。
“招招,为你高兴。”她浅浅环住身边人,头上发饰太重,她不敢大幅度动作。
苏有梦的头靠在彭嘉宁肩膀,“嘉宁姐,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喜欢沈堪眠。”
两人分开,拉着手。
“是,所以特别为你高兴,不过招招,你很优秀很漂亮,是不是沈堪眠,都会拥有最好的幸福。”
“好,我们都要幸福。”
她仰起脸,和彭嘉宁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
几年的暗恋时光在眼前浮现,终在此刻落下帷幕,白色帘子缓缓拉开。
面前两个男人转身,一场小雨暂停,天边出现彩虹。
所有气球伴随小提琴悠扬乐曲飞向天空。
草坪花海中主角登场,苏有梦最后一次帮彭嘉宁整理好裙摆。彭嘉宁选了无数首浪漫的英文歌曲,费南风坚持要换成张宇的《给你们》。
西式婚礼,张宇醇厚的嗓音响起,莫名违和。
现场宾客倒是很习惯,毕竟新郎是费南风,放什么歌都不奇怪。
彭嘉宁又好气又好笑,走到一半小声跟苏有梦说,“这歌怎么现在听着也想哭啊?”
回头一看,彼此眼眶都发红。
费南风扭头跟沈堪眠嘀咕:“这两人怎么结婚还窃窃私语,来不来啊?”
沈堪眠嗤笑揶揄他,“急什么,平时那潇洒劲呢。”
费南风不服:“我急了吗?”
“你急了。”
眼看着要到舞台,沈堪眠冲她招手。苏有梦看看台下全是亲朋好友,果断选择站到彭嘉宁旁边,和他保持距离。
站定保持微笑,全程不管沈堪眠瞪大的眼睛。
这是苏有梦第一次看见费南风泣不成声。
戴戒指的手都在颤抖。
她吸了吸鼻子,感叹爱情真的神奇。
太多人说他玩世不恭,就像所有人都说沈堪眠冷漠不会爱人。但是她一路见证彭嘉宁和费南风走到结婚,她没见过比费南风更能低头的男人。
或许有时候得不到爱,只是没有勇敢去尝试。
光听耳朵说,又怎么能辨别一颗真心有几分。
“在想什么?”回过神沈堪眠已经悄默默站到她身边。
苏有梦看着费南风宣读爱情誓词。
“在想南风哥其实挺靠谱的,他是我见过最会哄人的男人,从来没看过他跟嘉宁姐犯浑。”
沈堪眠歪头看她,“费南风靠谱,但是最会哄人的男人,我不能认同。”
“南风哥确实就很会哄人啊,他被嘉宁姐拉黑几百回都哄回来了。”
沈堪眠:“试试我。”语气认真,表情严肃。
苏有梦反问:“试什么啊?”
“试试我有多会哄你。”说完他挽起对面女孩儿耳边掉落的一缕碎发,轻轻放到耳后。
苏有梦笑着冲他招招手,漫天花瓣洒落,有几片掉落在沈堪眠头发上。
他乖巧俯身,她小心捡起。
费南风妈妈转头对着周又梅指指舞台,“看来我们可以等着喝堪眠的喜酒了。”
周又梅会心一笑。
她曾经也怀疑过沈堪眠的初心,生怕儿子是一时恍神伤害彼此。直到她发现沈堪眠的改变如此巨大,他的眼睛藏不住的爱意。
每次回美国,他都无数次翻看最近一班机票,归心似箭想要飞回南城。
苏有梦好像一颗小太阳,重新照亮了他。
她为自己的爱情惋惜,却仍然相信爱情一定存在。
彭嘉宁换好第三套礼服,after party正式开始。
两人已经只剩半条命,苏有梦捧着甜点,用小勺往她嘴里送。
“妈呀累死了,这裙子怎么这么紧。”
苏有梦心疼地给她揉揉腰,“真的好累,腿也要断,结婚这么累人吗。”
“真累,下次结婚我肯定不办酒了。”
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响起。
沈堪眠身后人大步向前,“婚礼还没结束,都想着下次了?”
彭嘉宁眨眨眼岔开话题,“老公,你先去吧,我再歇一会出去。”
费南风要了瓶矿泉水,把酒意往下压。
“喝不动了,沈堪眠你替我多挡挡啊,还有一圈没敬酒,这么喝我今晚还怎么洞房,直接死这儿了。”
沈堪眠睨他:“早就说让你把酒换成葡萄汁,你说没诚意,现在又要我喝。我没喝吗,你喝一杯我就陪一杯。”
说完把苏有梦往怀里一揽,眼眶红红的。
“要不要喝热水啊?”她问。
“没事,累不累。”
“还好,就是腿有点酸。”为了配礼服穿了一天高跟鞋,她的脚要废。
“换双平底鞋?车上有,我去拿。”
苏有梦赶紧拉住他,“等会吧,外面策划老师喊敬酒,我们先出去。”
沈堪眠又被费南风拽着往外走。星光闪耀,露天泳池里跟下鸭子似的噗通。长辈桌敬完到了同学桌,苏有梦把酒杯递给彭嘉宁,小声耳语:“换成果汁了。”
彭嘉宁眉梢一动,“来来来,敬大家,感谢啊。”
费南风喝完眉头一紧,回头瞪一眼沈堪眠,“老子这杯子里怎么还是酒?”
沈堪眠无奈陪喝,“这一桌老同学个个儿盯着你,换了也白换。”
果不其然,美院同学大喊一声:“慢着。”
拿过新郎酒杯抿了一口,这才放过。
长辈好糊弄,朋友可没那么容易,眼看着费南风已经打圈挨个儿劲了一轮,还没有能走的意思。
林思文也在这桌,上次在时景工作室见面以后,两人再无交集。苏有梦瞥了她一眼,就没再对视,只顾忙着给彭佳宁倒酒。
倒是她脸色真不好看,从见着沈堪眠和苏有梦是伴郎伴娘开始就表情僵硬。眼尖的看见苏有梦,打趣儿说,伴娘怎么不喝。
彭佳宁抬抬杯子,“这我妹妹,人家小姑娘,你一大老爷们合适吗。”
几人笑说,这不行啊,新娘喝得果汁,伴娘又不喝酒。
“老林,让思文跟伴娘喝。”
林思文起身递上半杯红酒,脸上勉为其难挤出半个笑,“妹妹,来吧。”
苏有梦伸手去接。
半道被拦住,沈堪眠握住她的手放到身侧,向大家抬了抬杯子,一饮而尽。被红酒泡过的嗓子,语调温柔轻扬。
“女朋友酒量不好,我来。”
一桌人面面相觑,而后瞬间爆炸。
“卧槽,这是沈堪眠女朋友?”
“没听说啊,沈总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铁树开花啊。”
沈堪眠放下杯子,搂紧身边人,“给大家介绍,苏有梦。”
桌上再次炸了锅,众人又提这得庆祝,沈堪眠笑着照单全收。送走宾客回到房间,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费南风哇哇直吐的声音响彻走廊。
彭嘉宁陪他蹲在马桶边,整个人说不出的无语。
“嘉宁姐,需要我帮忙吗?”苏有梦探出脑袋。
“没事儿,他吐完就好,快回去吧,沈堪眠也喝不少。”
苏有梦点点头,回到房间。刚一开门,黑暗中一道力量压住她按在墙上。
男人浑身滚烫,声音微哑,说:“难过”。
苏有梦心疼地摸摸他额头,“想吐吗?”
“不想。”他的头搭在她颈窝。
“那饿不饿,都没怎么吃东西,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嗯,要吃。”他回。
“想吃什么。”她问。
沈堪眠不再抑制身体的燥热,侧身咬在她耳垂,“想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