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的东西不多,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用上的。’
后面写的钱粮所在的地点,所以白榆,连今日这一步,你也算到了吗。
她看完了所有的信件,佯装平静的问道:
“这上面所记载的银两与平江府的现状不太相符。”
“若是这里真有那么多银钱,这里可万万走不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赵衍舟观察着楚遥的神情,继续试探性的说着:
“更何况,若真如此,你们应当采用更妥当的方式联系我,而不是混在一堆我不知何时会看的信件中。”
她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又看向有些躲闪且语焉不详的楚遥,合作,不止是要有白榆的遗留,更重要的是现今带领着这群人的诚意。
因为接下来与她合作的不是死去的白榆,而是站在她面前的活生生的楚遥,她了解白榆,却并不了解眼前的人。
所以即便是有信件为证,她依旧要重新评估着这一切,关乎许多人性命的大事,不会如此草率的解决。
这边赵衍舟关注着平江府的动态,此刻北疆的沈南星登上了城墙,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土地。
“季野,你说大家会活下去的对吗。”
“我这些日子总做梦。”
季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与她一起在城墙上远望,城楼很高,一起练武的日子彷佛隔日。
“我们第一次出征的时候,我们都在发抖,手拿不稳兵器。”
黄沙漫天,他们那时在军中的誓言,誓死守卫着国土,守卫着故乡,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们是颤抖的,但却绝不后悔,因为那时,他们在保卫自己的国家,保护着此地的家人。
所以无论伤亡如何惨重,他们也会死守到最后一刻。
一次次的,有多少人是力竭倒下,陷入昏迷,却还是凭借着本能在战斗,有多少人直到死前都一直念叨着,要讲胡人赶离这片土地。
死守要塞,这几年来,他们失去了太多的战友,许许多多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家书,还有那猝不及防的告别,在这里是常态。
颤抖的小兵成长为了合格的将士,此间是多少的血泪。
“后来我们发现了将军才是最大的敌人。”
季野声音颤抖着说了出来,推理出这个结果的时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毕竟姜家满门忠烈,这里埋葬着他们几代人的枯骨。
当时的他们惶恐极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仅凭他们几个,很难去抗衡,他们不知道该向谁求助,若是提前打草惊蛇,那么事情可能会功亏一篑。
“毕竟是深受北疆所信任的将军,当时所有人都不敢赌。”
“是啊,”沈南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她们七嘴八舌的商量着,毕竟她们所要面对的是在此地威望颇深的将军,万一其中有他们的亲信,对于她们来说便是大难临头。
“声寒真的意外的有魄力。”
当时最后下定决心的是声寒,她说:“要相信我们一起奋战过的战友,我们努力在战场上厮杀,为的是要守护北疆,守护我们的土地。”
在所有的名利,功绩面前,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她们从小生长的土地。
“她的判断也十分准确,说服了刘影他们几个。”
吹着晚风,季野看着不远处亮起的篝火:“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太冒险了,还是谢长缨与衔羽力排众议。”
“尤其是长缨,那次她与昭衡相互间吵了许久。”
季野笑道,当时只道是寻常。
刘影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或者说,这里的人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难以接受的事情,那他们就去验证,将军守护此地多年,但那是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
一次次战役,一次次出征前的口号,这么多年面对战友的离去,每一次都是痛彻心扉。
沈南星也看着远方,若是世间有灵魂的话,那她们死去的伙伴,也会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吧。
“我们不会让她们失望的。”
沈南星回应到,那些逝去的,那些不得而已离开战场的战友,还有守卫到最后一刻宁死不屈的将士,她们不会辜负她们的期待。
“希望姜家的判决早些下来。”
说到这个季野不想放过姜家,他们中有多少人死守到城门是姜家交易的筹码,
说来也讽刺,为何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怀疑过姜家,那是因为,这里的将士前仆后继的死在了战场上,用鲜血守护着每一寸的土地,换来的确是姜家的赶尽杀绝。
所以他们怎能不恨,若是没有姜家,有多少人可以活着,有多少人不用受到那宛如凌迟的痛苦。
北疆会变好的,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