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唯一的装饰是沿着左胸蜿蜒至腰侧的一条由大小不一的莹润珍珠和细小的白色珠片构成的立体藤蔓。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她轻轻转动身体,裙摆划出流畅的弧度。
导购的声音再次温柔响起:“小姐,您穿这件白色真是太美了,简直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需要我帮您整理一下裙摆吗?或者,您想再看看别的颜色?”
温尔语的指尖轻轻拂过胸前那颗莹润的珍珠,片刻,她说:“不用了,就这件白色的。”
“好的,我这就为您包起来,请问小姐您是刷卡还是其他方式?”
“刷卡。”
“好的,请您在这稍等片刻。”
温尔语拿着精致的包装袋走出商场时,外边正好下起了大雨。
她没有带伞。
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轰隆”一声,温尔语被吓了一跳。
此时,一把伞出现在她头顶上方。
她有些期待地转头。
下一秒,宋泊闻带着一副金丝镜框出现在她的面前。
“泊闻哥?”温尔语收回错愕、失望的眼神问道。
“好久不见。”宋泊闻将伞面朝她那边大幅度倾斜,他整个右肩和半边身体,彻底暴露在冰冷的暴雨之下。
温尔语紧张地攥着手中的袋子,她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梦里,宋泊闻喜欢她。
宋泊闻看着她有些生疏的表情,不自觉地抿唇。
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商场上空,很快,一阵夹杂着土腥味的风吹过,密密集集的雨点砸了下来。
“下雨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行。”温尔语拒绝道。
她不想让他看到那个简陋的出租房。
“没事,我正好下班,车就在前面。”
温尔语往前看了看,一辆路虎开着双闪停在雨中。
半晌,她说:“……好吧。”
宋泊闻知道温家出事,以温尔语的性格,肯定一时间不能接受这种落差。
他给她打过无数通电话,可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她,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再让她离开了。
上车后,温尔语坐在副驾驶上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
宋泊闻将淋湿的外衣给脱了下来放在了后座上。
车里前前后后的玻璃都覆了层雾气,他打开冷气。
随后,车子在瓢盆大雨中笔直地行驶在高架桥上。
雨刮器不停地摆动着,刚擦净的视野转瞬又被密集的水流吞没。
昏黄路灯的光晕在挡风玻璃上拉长、扭曲、溶解。车里很静,静得能听到雨水沉重地砸在车顶。
车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醒目的红灯照射进车内。
温尔语感觉到宋泊闻在往她这看。
男人的目光带着沉沉的重量,似乎要将她看穿。
“听说……你和他离婚了。” 宋泊闻的声音响了起来,低沉又有些沙哑,像砂纸轻轻摩擦过木头。
他用的是陈述句,语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小心翼翼,唯恐触碰到什么看不见的伤口。
温尔语没有想要隐瞒什么,点头道:“嗯,离了。”
“那——”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的分量,极其短暂,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温尔语能感觉到宋泊闻侧过身,目光灼灼地锁住她。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空气彻底凝固了。
安静的车内只有雨刮器还在固执、徒劳地刮擦着。
左——右。
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