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危不惧到:“日久生情,心生情爱,乃是人之常情,还望娘娘不要苛责这俩孩子。”
陆依云往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恐,完全没想到梵云雀会这样说,“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要纵容他们这么发展下去了?”
梵云雀点了点,“宫闱之中本就举步艰难,我又何必再棒打鸳鸯呢?只要他们互相珍重即可。”
“贵妃娘娘通情达理,心胸宽广,定是能明白臣妾所说的道理。”
梵云雀明里暗里的示意着陆依云。
陆依云的心中顿感五味杂陈,脸上那模样像是醋瓶子打翻了似的,紧抿着唇久久没再说话。
尘封许久的记忆好似一本被压在箱底的旧书,心一动,风一吹,便哗啦啦的翻起。
金吾辽阔的草原之上。
夕阳落至与地平线同齐,他们的世界被热烈肆意的红霞包裹着,那张此生都不敢忘却的面容,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说着她再也无法听到的动人话语。
这些恍然失措的神情,梵云雀一眼便看穿了,估计是在思量心底里归属的那个人吧。
见她没有想要再开口的意思,梵云雀便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上。
她福身行礼,“今日多谢娘娘开恩,既然如此那么臣妾就带着他们先行一步了。”
没等陆依云点头,梵云雀就已经走出了离她一里远的路。
“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其实林婉根本就没死是吧?”
“那夜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任凭她背后长了翅膀,也定是插翅难飞!”
“一派胡言!真相究竟是何?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
“那贵妃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梵云雀故作镇定,不愿再与她争辩,生怕自己被人看出端倪,准备再次抬脚离去。
谁知,陆依云竟在她身后大喊到:“你就不怕我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吗?”
陆依云的质问声传入耳畔,梵云雀停下脚步,身躯细不可微的抖了一下,随后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陆依云,然后离去。
待梵云雀走远之后,陆依云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她一介宫妃,怎的生出这么大的胆子!
竟然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玩金蝉脱壳这一套,犯下株连九族的欺君大罪!
小到宫里的杂役仆从,大到皇帝身边的妃子,她想做的莫不是要瓦解沈轼的后宫?
想到这里,陆依云的心中多了几分雀跃的激动,既然如此,那么梵云雀是否也能助自己脱离苦海?
随即,陆依云便否决了。
方才她话中,甚至要置梵云雀于死地,既如此她又有何颜面奢望着别人能够再帮她呢?
经过刚才的一番不愉快后,林婉也没有继续游园兴致,面色沉重的回了自己的昭华宫中。
回宫路上,梵云雀还在安慰胡月儿和崔呈这对苦命鸳鸯,“怎的一个两个含着胸走?怕什么?有本宫在呢。”
你们可是我的续命工具啊,我就算是豁出了这条老命,也是不敢让你们受到一丁点儿闪失。
胡月儿还没能从刚才的事情里走出来,双手紧紧抓着衣摆,忐忑不安到:“那……那万一贵妃娘娘真的将此事告诉皇上呢?奴婢唯恐连累娘娘您……”
说实话,面对陆依云的狠话,梵云雀心中倒是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既然不慌那就不用怕。
何况,说白了陆依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罢了,她也不会眼红到看见两个宫女太监在一起,就要跑到沈轼面前大闹一场吧?
说不定,她厌恶沈轼都还来不及呢。
梵云雀拍拍她,安慰到:“陛下整日里日理万机的,顾国顾民,哪里有时间来管这些闲杂事务呢?”
“贵妃娘娘就是吓吓你们罢了。不用陛下,刚才她亲自就能处置你们了,这也不是没处置吗?”
她又转身对那两人说到:“以后在宫里多注意吧。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行事多加谨慎些总归是好的,日后见到贵妃娘娘还是尽量躲着些走吧。”
崔呈今日又得了她的照拂,面上羞愧不已,“是奴才行事不当连累了娘娘,奴才自愿请罚。”
“免了吧。”梵云雀叹了声气,又继续说道:“你们本来也没做错什么。”
对于梵云雀来说恋爱自由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到了这里,就变成不伦不类的祸行。
归根到底,陆依云今日也没做错什么。
处在两边的立场上大家都没错,那梵云雀也不好再说什么。
崔呈还是跟着梵云雀去到了芙蓉宫,命人将赏钱拿给了他,问:“还想在本宫这处歇歇脚吗?”
这一次,崔呈摇了摇头,多了后顾之忧,“奴才还有些事情在宫里,便不叨扰娘娘了。”
“既然如此,那本本宫也不多留你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下午的时候,梵云雀待在自己的寝宫内,无聊的都能头顶上长蘑菇了。
芙蓉宫内服侍的人不多,也就几个,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剩下梵云雀孤零零的一个人抠手指。
她找到碧春嬷嬷的时候,见她在做女工一类的小玩意儿。
碧春嬷嬷的绣工极好,几缕寻常的彩线,在她的巧手之下便能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梵云雀看的来了兴致,撸起袖子也想去绣上两针,碧春笑笑,“娘娘的手是万般金贵的,做不得这些粗活。”
本来是劝诫的话语,梵云雀听了有些不服气,“哪有什么金不金贵?你做得,本宫便也做得。”
说完,强硬的接过来,偏要绣上那么几针。
在此之前,梵云雀还从未接触过刺绣一类的手工活,平常自己的衣服破了,也就只能勉强乱缝缝。
在碧春的指导下,梵云雀的走针歪歪扭扭,蝴蝶翅膀都绣串色了,与碧春先前绣的相比,很是突兀。
梵云雀没绣出什么花样儿来,甚至还不小心戳到自己一针,碧春刚想去给她拿药,就被阻止了,“嬷嬷不必担心,您去拿药的那几步路,它自己都能愈合了。”
调侃的话说完,碧春也被逗乐了,“老奴见娘娘身上缺个荷包,便想着绣一个给您,今日赶巧了,这里面也有了娘娘的手笔。”
碧春举着花样子给梵云雀看。
“真的吗?嬷嬷!”听到这是绣给自己的,梵云雀开心不已,“多谢嬷嬷,那便不打扰您了!”
转悠了半天,既然无事,那梵云雀索性就钻进被窝里睡一觉,等睡醒的时候刚好可以开饭。
快到晚膳的时间了,碧春还不见主子起来,便找到胡月儿,“月儿,你去里面将娘娘请起来吧,我到御膳房里去催催,这样娘娘一起来便能吃上热乎饭了。”
“是,嬷嬷。”胡月儿点点头应下,放下手里的活计,踏入里间。
进屋便闻到一股清淡的熏香味,她走到香炉前查看,这是娘娘午睡时碧春嬷嬷吩咐点上的安神香。
见那半截儿安神香已经全部散尽了,胡月儿便顺手给它灭了。
她压着步子轻轻走到榻前,隔着重纱,见到了娘娘安详的睡颜。
“娘娘?娘娘?该用晚膳了。”
胡月儿轻轻唤了两声,梵云雀便转醒了,她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嗓音低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