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清静峰要求的‘礼节’和沈鹫在藏书阁熏染出的书香气……

沈鹫与沈清秋，越来越像了。

甚至可以说，沈鹫是剥离了‘儒雅冷漠’外皮的，年少的，沈清秋。

而这两人，与洛冰河梦境中那个温和的［沈清秋］，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沈鹫整理好衣衫后很快向宁婴婴道谢并辞行，单方面冷战洛冰河。趁没人时快速将东西收拢整齐，连柴房都不再回。

洛冰河看着干干净净仿若从来没人跟他抢地盘的柴房，先是冷笑几声‘爱睡不睡’，直挺挺的躺在收拾好的床榻上闭上眼。

往日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快速入眠，去幻境里寻找温柔沈清秋。毕竟没有那个弟子能扛得住来自上位者独一无二的偏爱，尤其是那个人在现实中对谁都不假辞色。

只是。许是发现了沈鹫与沈清秋的相似之处，洛冰河开始忍不住怀疑【梦】。

大家都知道梦境是假的、虚幻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非是一种弥补手段而已。

但他开始做这样连续的梦境，却是沈鹫入门前一年开始的。

从他开始做这个梦境起，隐隐约约中，他经常会发现自己身上有着致命的伤口，这些常人遇到绝对会死掉的可怕存在，他却每天都能看见。

但他打探过所有人，都没人见过，也没人知晓什么情况。若非洛冰河确认自己没有梦游和自残的习惯，他都快以为是自己割裂的。

与现实相反的是，梦境里的［沈清秋］一开始与他记忆中的沈清秋并无差别，或者说差别很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温柔［沈清秋］与现实沈清秋，除了那张脸，甚至说哪怕是那张脸，都完全不一样。

现实中的沈清秋平日里很少与人接触，即便是遇见，要么高高在上的坐在主位讲授学业和监考点评，要么就是冷然淡漠大跨步离开，拒人于千里之外。

梦境中的［沈清秋］却常年挂着平和的表情，不如现实中的眉头紧锁，整个人看起来轻松又惬意，好像万事都不愁似的。

明帆得到重用后，一贯尖嘴猴腮的脸变得更加刻薄，额头上的皱纹与沈清秋几乎一模一样，眼袋突出而明显，被繁琐的事务与太多杂事搞的心烦意乱、脾气大增。

但现实里的明帆是一步步转变的。明眼人都知道沈清秋给他加活的同时资源、权利一并给出，首席之位几乎板上钉钉。

梦境里的，却是被‘夺权’的同时还要‘干活’。清静峰的事务没有改变，属于他的资源却还是之前那样。甚至说，在提拔［洛冰河］时，因为没有正当缘由，［洛冰河］占用的资源，是［沈清秋］与［明帆］共同分出的。

梦境中的明帆肉眼可见的憔悴许多，［沈清秋］却好像没事人似的，除了月初的峰主大会将人带过去，其他时间哪怕明帆主动求见，都会三句两句扯开话题。

更有甚者，在岳掌门提出‘清秋师弟最近可是累着了，要不将一些事情交由穹顶峰’时，［沈清秋］笑盈盈的随手将事务与权利一并推出。

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细思极恐。

洛冰河之前以为梦境不过是他所幻想的避风港，他只要安心享受温柔［沈清秋］的体贴照料就好，梦境的故事究竟如何发展，与他无关。

却没想到……梦，居然会延绵不断。

这样的梦境，与白日里在现实生活，梦境中于另一个世界生活，有什么区别？

只要忽视逻辑与不和谐之处，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深究，不去细想。

梦境……才是温柔乡。

只是破绽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

当你没发觉问题时，哪里都是温馨美好。

当你看见了一个线头、一只跳蚤、一处脏污……

曾经的羡慕与感动，都成了恨不得自戳双眼的……脱粉回踩。

——

沈鹫一声不吭闪身走人，洛冰河闭上眼翻了几个身，最终还是恨恨的锤了一下床头，脚踝在地上跺了几下，起身穿衣。

大半夜不睡觉，于各处犄角旮旯来回折腾，硬是没能找到受伤猫猫。不信邪的连着翻上三天，差点将范围扩大到附近的穹顶峰与百战峰，终于在某棵大树枝头看见了躺着晒月光的某人。

一股不知道庆幸还是愤恨的感情冲上脑门，洛冰河一脚踹在需要两人合抱的树根处，仰头大喊：“沈鹫！”

手脚麻利的爬上树干，对着沈鹫所在的主枝施展一记‘千斤坠’，洛冰河看着沈鹫有些迷茫的睁开眼，却在电光石火之间手忙脚乱的与枝头一同重重跌下，笑的极为开怀：“该！”

“洛！冰！河！”沈鹫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冒火：“敢算计鹫哥，看来你最近皮痒痒了！”

洛冰河从树上跳下后两人很快打成一团，沈鹫恼怒于洛冰河这狗玩意居然趁他睡觉将他往地上砸，洛冰河记恨于沈鹫离家出走让他这个孤寡老人翻了三天山。

两人针尖对麦芒，边打边骂。打到最后，两人尽皆脱力，互相冷哼一声，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喂，你这几天就睡树上？”

“鹫哥爱住哪住哪！”

“东西也不要了？”

“什么东西？”沈鹫认真思考一圈，自从他弄到手里一个储物袋，应该是没有剩余的。

“原来你早有预谋啊！”洛冰河勾起脚背以脚跟踹过去，语气很是不满：“本大爷的地盘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呵。”沈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当即朝下山方向走去。

“喂！沈鹫？你去哪！”洛冰河眼瞅着沈鹫越走越偏，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出山门与下山峰的方位不同，想要去别的山峰只需要带着弟子身份牌即可，想要出山门却麻烦的多。

清静峰，或者说苍穹山上都刻有防护阵法，非筑基以上弟子想要下山都需要向峰主级别进行报备，领取出入令牌后方能离开。

清静峰上，除了沈清秋能给出这种权限的人，不是明帆就是宁婴婴。

宁婴婴即便是与洛冰河关系再好，这种东西也不可能随便给出。明帆更不用说，他自己都忙得脚不沾地，处理清静峰、苍穹山的事情都解决不完，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事？

所以，沈鹫究竟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出山门？

好奇心作祟，洛冰河正大光明跟在沈鹫身后，沈鹫回头睨他一眼，声音散漫：“鹫爷自有妙计。”

“就你？还妙计？”洛冰河神情夸张，完全不信：“怕不是偷了通行令？”

“滚！”沈鹫被洛冰河的猜想恶寒一瞬，勾起地上的石头冲对方砸过去：“鹫爷需要那种玩意？”

“呵，有本事你显示给我看看啊。”

“激将对鹫爷没用！”

“你就是不行！”

“你说谁不行？”

“说的就是你！”

“洛冰河，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呵，我说的是你不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