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不合就互打，一言不合就互骂，洛冰河完全将天魔血当成了给沈清秋疗伤的药物和找人的信物，即便是再气，也不曾激活过。

如果沈清秋占上风，沈清秋会毫不犹豫试着弄死他；如果洛冰河占上风，洛冰河就掐着对方的下颚，将人亲得几乎窒息。

甚至在沈清秋十四岁之后，数次虎视眈眈的将手向腰间伸去，厉声威胁：“沈清秋，你已经‘长大了’，不听话，就办了你。”

结果必然是沈清秋剧烈反抗，在施展燃命禁术的最后一步时，洛冰河悻悻将手收回，再次凶猛的亲上去，将人吻到缺氧。

‘混账东西’‘丧心病狂的玩意’‘肮脏恶心的家伙’‘欺师犯上的畜生’

这些是沈清秋给他的评价。

嗯，反正洛冰河很喜欢这个‘骑师的畜生’，沈清秋骂得越狠，他越开心。

当然，他们不可能每天只干这种事。洛冰河扒拉记忆，自然是为了带沈清秋抢夺机缘的。

沈清秋还算懂眼色，在对敌之时相当靠谱，在洛冰河受伤时甚至会将他护在身后，一个人将敌人击溃迷惑后，将他背在肩上就跑。

明明平日里最喜欢寻找弄死他的办法，真正看到洛冰河濒死时，却吓得满身颤抖，跪在他身边反复喂着丹药和清水，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些奇奇怪怪的‘别死’。

那也是唯一一次，沈清秋抱着他睡着。

满身疲惫刚修复好的少年洛冰河睁开眼，面前是看起来累到极限的少年沈清秋。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山洞，洞口有简略的阵法和石块茅草，两人所在的地方铺着一张兽皮。

沈清秋将他整个人安置在上面，一旁还有零零碎碎、空掉的的玉瓶，他就那样侧趴在他胸口上，留下一张被碎发遮掩的骏脸，朝向洛冰河下颚方向。

看起来就像是守了他一整夜，实在忍不住睡着一般。

随着洛冰河手腕撑地后稍微抬起上半身，沈清秋迷迷糊糊的睁眼，想伸出手探他额头。洛冰河将对方的手掌抓住，与对方十指相扣，略微使力拉了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沈清秋没有拒绝。

或者说，那时的沈清秋应该是困到极致。放任了洛冰河的轻浮，在洛冰河将他揽在怀里时，非常主动的窝在他肩膀处，还轻轻用侧脸蹭了蹭。

只那一刻，洛冰河眼前的世界立马模糊，某种酸涩的液体从鼻翼滑到心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终于圆满了。

彻底毁掉的上一世，截然不同的‘沈清秋’与‘洛冰河’，漆黑一片中与天道的谈判，缠绵两世纠缠不清的爱恨。

他所求的，无非是一个人罢了。

嗯……沈清秋睡醒后，相当不讲理的一脚将他踹开，并且非常嫌弃且生气的骂了洛冰河一顿，警告洛冰河若是敢靠近自己，必要他性命。

一个人气哄哄的跑到寒潭沐浴，边泡边骂，骂到最后口干舌燥，偏生还嫌弃池水被自己泡过，裹上衣服走到上流，才双手捧着水流，将脸洗干净后喝上几口。

也是非常讲究了。

从那之后，洛冰河在去亲对方时，再也不是单纯的强取豪夺，而是带上诸多的技巧。兴致高时，还会取笑一下沈清秋的吻技，明明都是花丛里走出来的人，怎么他却次次都如此生涩。

沈清秋总是会被他调侃至气血上涌，再次攥着拳头与他对打。直到两人都累到没有力气，或者其中一人感到饥饿，短暂的对视之后，洛冰河认命的叹口气，开始架火做饭。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日子。

相依为命，彼此打闹，对战之时互相将后背交给对方。

若不是他的那对‘父母’出现，此世‘洛冰河’现世。

他们…或许能一直走下去。

可惜。

明明给了沈清秋一次完全重来的机会，他怎么又故态复萌，没事就喜欢下山拈花惹草不说，还从收徒就不喜欢他，没事就砍他杀他？

‘他’自己也不争气，忍忍不就是了，他只是需要时间恢复记忆，等‘清醒’后一切好说。

结果，‘他’刚拿捏到〈天魔血能控制沈清秋〉，便将人逼至互杀。又得益于天魔的复生能力，将恢复能力不及自己的沈清秋当成不听话的猎物，想要通过疼痛将人驯服。

玛德，沈清秋要是那么容易服软，他上一世犯得着与对方纠缠将近五年的时间，硬生生让对方将他恨到骨子里吗？

他这一世想得到沈清秋的好感，本就是地狱难度，好不容易从少年沈九入手，在三年的相濡以沫下培养出些许默契，‘他’只用了一周，沈清秋看他的眼神，再次成为上一世的仇人！

真是辛辛苦苦大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洛冰河想安慰对方，沈清秋都不信他！

原本想走一下温情，最后却还是成了强硬威胁，当时若不是柳清歌出现，恐怕沈清秋是真铁了心要将他碎尸万段。

今天也是，本身他等这么久，只是想与对方抱一下，或者牵个手、拉一下衣袖什么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又威胁上了？

只能说上一世发号施令太多，他对沈清秋的处理方式一贯都是强压，只要沈清秋稍稍超出他的预料，就忍不住想压制对方，想将人捏在手心，狠狠摁死。

他丫丫的，真是比地狱难度都艰难。不仅沈清秋难以攻略，洛冰河甚至都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

“九哥。”

沈清秋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将后背从迎客松上移开，站直身姿后将洛冰河拽着自己的手掌甩开。眼帘下垂，神情明昧未明：

“也是你能喊的？”

洛冰河对他有犯上之心。

这件事他上一世就知晓。

只是他打了很多次，洛冰河后面学聪明了，将这件事掩盖之后，沈清秋以为已经将人打改。

甚至说，在他被人囚禁之后，洛冰河并没有对他展现出什么恶心的情‘欲’，更多的是对敌人的仇恨。

除了最后那天，一个从异世而来的‘洛冰河（自设冰）’，与一个见过了异世‘沈清秋（沈垣）’的洛冰河。

那个‘洛冰河’口口声声称心悦‘沈清秋’，实际上却将自己世界的‘沈清秋’逼至自裁赴死。

见过了异世‘沈清秋’的洛冰河，更是想将他当成替身，一方面希望与他风流快活，另一方面居然敢让他学习其他人的‘温柔’。

这种恶心事，沈清秋自然容不下这口气。拼尽全力的结局，就是全盘重开。

虽然他不清楚本该魂飞魄散的自己为什么会活，洛冰河又如何会多出三年时间陪在他身边。

更不明白那三年间他为何运气极差，原本应该走路捡宝的人，却能平地摔倒、踏步踩坑。

只一件事是清楚的——

上一次灭世都杀不掉的人，这一世，怕是也难杀。

可那又如何呢？

他做不到以身饲魔，更没办法轻易同意对方的威胁，放下所有尊严跟他走。

他可以流尽最后一滴血。

但必须是战争或对战时。

上一世被困在牢里，只能被动听着洛冰河一次又一次带来的噩耗，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一点也不想再次体验。

就让他赌一次吧。

毕竟洛冰河都‘陪’他来到这一世，总该有些改变的。

他赌……只要他盯得更紧，洛冰河便分身乏术，无法作妖。

为此，付出一些赌注，是值得的。

——

沈清秋不希望洛冰河喊他‘九哥’，这点很正常。

毕竟沈清秋现在是洛冰河的长辈，哪能乱了辈分？

不过……称谓总是要定下的，如果不喊这个，沈清秋就必须答应他另一个称呼。

“那，您希望我喊你什么呢。”

洛冰河忽的退后一步，看着转息之间将金丹期威压提满，连脸颊都绷紧的沈清秋，极其恭敬守礼的站正。

我的师尊啊，你得认清楚身份，若是想拿辈分压他，以后要记得自称‘为师’。

沈清秋冷冷的盯着洛冰河，眼瞳危险的眯成一条线，刚准备开口“本……”

山门的另一侧，却先声夺人的传来几道呼唤“师尊~”

沈清秋寻声望去，在看见朝自己跑过来的几个小萝卜时，脸颊一瞬间温和许多：“婴婴，明帆。”

伸手替明帆理正发冠，又从储物袋拿出从山下打包的糕点递给宁婴婴：“尝尝，味道不错。”

洛冰河本与沈清秋距离不到半臂距离，却在一群萝卜的撞击推搡之下，硬是给挤出了人群。

看着被一群人团团包围的沈清秋，洛冰河手腕抬起，实在想现在就给沈清秋表演一个天魔血的数种用法。

丫的。

若不是他有良心，信不信他让你当着这群弟子的面立刻吐血或当众摔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