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你和我,你说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人回答。心脏剧烈挣扎,依旧抚不平愤怒的喘息。
他是真的很想暴揍这个人一顿,只要疼痛能让这个人平静的表情出现一点点鲜活的涟漪也行。
但宋过白的表情却像在说,这不难,你应该明白的。
“宋过白....你你你....你他妈总不至于是....想...投桃报李?”梁檐几乎不可置信,逼迫自己咬着牙关吐出最后几个字。
生平第一次喜欢上的人,为了打破他封闭的壳大聪明小机关算尽,为了不成为他的累赘宁愿在出租屋里独自忍耐狂乱到自残——到头来,一切的努力付出,原来桩桩件件都被对方头脑冷静一笔一划算清斤两,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连本带息一次偿清。
如果真是这样,那宋过白的算数也太差了,幼儿园体育老师都能教的更好。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直以来绑定他们彼此的,到底是所谓的感情还是价目表??
眼前逐渐没了焦点,身下的面庞逐渐远去,但梁檐清楚感觉到,此刻轰鸣的脑海反而透出点凛冽的清明。
都这地步了,还装着揣着做什么正人君子?
既然要算清纠葛的帐,倒还真不如顺了自己的欲望,反正到头来还不是搁这算投入产出率来了?
既然是我把你从壳里拉了出来,那你的下半场结局,有且只能由我一个人决定。
连你宋过白本人,也不行。
长久以来阴郁的情绪决了堤,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留下的是长久以来难得的爽利,他不禁仰头喟叹出声。
“......”
“....喂....”
“...呐...梁....”
“...檐...檐哥....”
思绪尽头,有人在朦胧唤他。
额角暴起的青筋被缓缓覆上一层温热,那只手微微颤抖,似乎在安抚他什么。
他僵着脖子缓缓低头,只见宋过白脸色青红正努力抬起胳膊,生理性的泪水划过眼角,以无法控制的速度一路下坠。
手下禁锢处,颈动脉传来的挣扎愈发微弱。
“现...现在...感觉....怎....么样?”每多吐出一个字,空气都会被再抽离一点,话说到最后,宋过白已经只剩下气声。
梁檐愣愣看着他,眼中困惑。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谁感觉怎么样?
宋过白居然还有心情做满意度调查?
“别怕,学长,我不会如你所愿杀了你...但你得再忍忍,来,放轻松,相信我。”脸颊在手心中轻蹭,他带着虔诚俯身低头,与他额头相抵,目光相交不容逃避。
“真乖,”梁檐嗓音低沉,温声轻哄,“你不用问,我知道会有点难受,但我们需要的只是再一点时间,你会睡过去....等你醒来,我们就已经在南都了。”
耳畔的吐气愈发清浅急促,梁檐知道他快到极限了——先是窒息缺氧导致的昏厥,然后是不可逆转的脑损伤。
失忆、痴傻、瘫痪...无论哪一种,他都会乖顺地成为他的东西。
“我都想好了,等咱们回去,给我那小破屋添点你的东西,我们好好过完在南都的最后一个冬天。等明年开春,我就趁着毕业季把房子退了,我们另寻个你喜欢的城市,正式安一个家。”
“你要是想画图了,我就在客厅给你安一张大工作桌,纸笔管够,想画多少张都行;想数咖啡豆了,我们就买个十几二十斤,我陪你花几个通宵慢慢数;想养盆新的文竹了,咱们就去花鸟市场搬个五六七八盆,把窗台摆满,比比看谁养的长得快。”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你想从万众瞩目的高台跳下,以命成全我,我很感激。
可这实在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所以,我只取一半就行。
“呐,学长,我说的...你觉得怎么样?”哄劝句句耐心温柔,引诱鸟儿盘旋落地、伸头去探笼中馨香的饵。
鸟儿在低空逡巡许久,终于妥协落地收了翅羽,微颤着踱进笼子。
“咔哒”锁扣紧阖,宣告终场的幕布高悬头顶,摇摇欲坠。
梁檐满意地望向心上人,指节继续收紧的同时低头凑近,向他献上一个绵长而虔诚的吻。
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挣扎。唇瓣温存摩挲,索吻的信徒几番之后才恋恋不舍分离;而一直抚在梁檐脸侧的手终于支持不住,缓缓滑落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