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白歌,温执明原本该是一个多么闪闪发光的人?
他应该拥有自己的舞台,也应该拥有本属于他的人生。
吹着海风的黄毛少年在祝茗心里不断地打着转,像一个清晰的投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盯着温执明羞于启齿的表情,声音很轻,却十分认真。
“谁说经纪人不能上台呀?温先生会打架子鼓呢。”
莫凌风瞪大眼睛:“真的?”
埃罗尔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噢,温,介是真的吗?想不到泥看着像个正经人,私下里居然这么狂野!窝很期待泥的架子鼓表演,泥放心,窝一定连夜帮泥改制一套合适的衣服!”
陆远声对温执明会打架子鼓这件事表现出的兴趣甚至超过了麻辣鸭脖,惊奇抬头:“想听。”
连沈烁都绷不住了,结结巴巴道:“温、温先生会打架子鼓?是真的吗?”
祝茗仔细地观察着温执明的神色,有一个瞬间,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焕发出短暂的神采,但很快就被一点难堪取代,他无奈地看了看祝茗,开口解释:“其实也没有特别会打,只是大学的时候……”
“诶,谁说的?”祝茗最不喜欢温执明过度谦虚,当机立断地接过话茬,“我看过温先生大学的时候打架子鼓的视频,明明打得超级好,温先生干什么藏着掖着,不会是不稀罕和我同台演出吧?”
莫凌风乘胜追击:“诶,温先生还可以给我做伴奏哦。我可不是温先生的情敌,可以和你同台表演吗?”
陆远声也来精神了,说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句话:“我想唱音乐剧,温先生能不能也帮我……”
被莫凌风一句话噎了回去:“那就不必了,杀鸡焉用牛刀。”
陆远声:……
陆远声被对家戳到了肺管子,当场就要暴起,却被祝茗甜甜的嗓音按住。
“所以,温先生到底愿不愿意?”
温执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祝茗亮晶晶的注视下犹豫了几次,最后轻声说:“我也想试试。”
——
《宿敌就是宿敌》综艺第一期,最后一夜。
台风已经过境,只剩丝丝缕缕的余韵,小镇重新恢复了生机与活力。街道上熙熙攘攘,小镇剧院座无虚席,每个海岛居民都期待着这场对他们而言并不寻常的视听盛宴。
晚上八点,由嘉宾们自行组织的汇报演出准时开场。热场节目毫无悬念,周衍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穿着酷毙火辣的超短裙,连走十分钟高难度T台秀,把台下观众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有热情居民冲台送花,顶着烈焰红唇送他一个朴素的热吻。
紧接着就是莫凌风的舒适区独唱表演和陆远声的音乐剧唱段,莫凌风十分贴心地安排了投票环节,最终以97比3的绝对优势拿下现场听众的高票支持。
把陆远声气得当场冲台,返场再来一首。
投票比例变成了98比2。
陆影后怒而离场。
沈烁和蒋平芜的双人合唱中规中矩,不算好听也不算难听,台下反响平平,有几个人叽里咕噜地说着祝茗听不懂的话,温执明帮忙翻译:“他们说沈烁太端着了,体态像鸭子。”
祝茗:……
祝茗:“哪种鸭子?”
温执明气得猛敲孩子脑壳:“脑子能不能干净点?物理意义的鸭子!”
前面几人的演出十分顺利,倒数第二个节目就是祝茗那天在雨中表演的Kong Fu,最后压轴的是温执明的架子鼓表演。那晚的雨中演出效果极佳,今晚的观众十个有八个都是为了看祝茗来的,是以负责报幕的埃罗尔刚念出祝嘉木的名字,台下就已经一片沸腾。
祝茗换好了埃罗尔准备的演出服,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绕到后台。
沈烁刚从台上下来,知道自己不可避免要被祝茗抢去风头,连假惺惺的祝福都说不顺畅:“嘉木,观众都是冲着你来看的,你可要好好表演,别让他们失望哦。”
祝茗懒得理他,笑嘻嘻地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们不失望,沈老师可就要失望了呀。”
他不再理会原地石化的沈烁,按照排练的走位走上了舞台中央。
今夜的表演和前天晚上略有不同。为了配合埃罗尔精心剪裁的正红色演出服,祝茗临时起意,将剑舞改为扇舞,展现东方文化的内敛含蓄之美。舞台的追光灯仍然是单纯的白色,没有其他花里胡哨的点缀,更勾勒出他纤细却有力的身段,柔美却不失攻击性的表演风格。
音乐起奏,大幕拉开,演出开始。
一束白色追光落在舞台中央,舞台如落雪的湖面,泛起透明的涟漪。鼓声自远而近,如战马奔蹄,又如惊雷滚滚。
——啪。
祝茗步伐轻摆,手中扇面开合,扇骨如一道黑色闪电,斜劈出一道凌厉弧光。下一刻,他后仰滑步,如鸥鹭拂水,扇面带起一阵疾风,如白鹤尖啸,深谷猿鸣。
台下掌声雷动,惊呼如洪水。
扇面大开大合,灯光频闪,人影追光疾行,竟似分出残影,虚实难辨,扇面开合声不绝于耳。
乐点变奏,红衣身影突然腾空,双扇交错上挑,似两片烈焰翻飞于股掌之间。舞台最高处,青年的身影短暂地滞空,双扇高举,如凤鸣九天。
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下一秒,那个身影在半空中轻旋,精准地落向舞台中央。
观众们的心终究没能落下。
——轰隆。
身影落地的瞬间,舞台中央的地板重重地塌陷下去,刚刚如蛟龙狂舞的青年已不见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