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过昭妹的手,避开地上的木屑走出去,这才呼吸顺畅。
接连几日,两人都睡在地上。
秦伶梦盯着地上磨出毛边的旧棉,指尖捏着官服下摆发怔。
俸禄要等下月才发,眼下兜里的铜钱连买床新布都不够,也就够两人吃饭了。
她咬咬牙把被子铺回到地板上,膝盖硌到凸起的砖缝时,疼得倒吸凉气:“这地板比老家的石板路还硬。”
昭妹抱着破棉枕蹲在旁边,满是叹息。
“太难了……”
“是啊,不如我去经商算了。”
“胡闹!”
昭妹立马否决:“经商多没面子?”
“当官不如经商……”
她摩挲着官服上的绣花:“起码商人能赚现钱,不像咱们空顶着状元名头,连张床板都买不起。”
话音未落,地板缝里钻来冷风,卷着旧棉胎的霉味扑进鼻腔,她忽然想起母亲说“无权无势的人做官比登天都难”。
如今才懂,难的不是登天,是登上去后,连块歇脚的砖都硌得人骨头疼。
昭妹掰着手指头数:“不过还有二十几天,就有俸禄了!再坚持坚持!再说了,你经商能干什么?你又不会做米糕。”
“谁说要做米糕了?咱们做麻辣烫!”
秦伶梦猛地站了起来,眼里亮得像点了把火。
“麻辣烫?”
昭妹懵了:“这是啥吃食?能比巷口的炸豆腐还香?”
秦伶梦突然卡住。
上辈子在现代夜市胡吃海塞的记忆涌上来,可怎么跟古人解释“牛油锅底涮毛肚”?
她抬手比画:“就、就是把菜切成块,搁热汤里煮,加花椒、辣椒、香料……辣乎乎麻嗖嗖的,吃着冒汗!有干拌的、带汤的,反正……巨好吃!”
“不行!你如今是朝廷命官,该在朝堂上挣前程,哪能窝在灶间卖吃食?”
大哥昭妹拧起的眉头,“这事儿办不了!”
“可以的!哥,你就可以!”
“我?”
昭妹攥着衣摆往后躲:“我一个男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街坊邻居该戳脊梁骨了!”
“扮成女子不就得了?”
秦伶梦举着胭脂盒凑近,指尖往他脸颊上抹了点桃红色:“你瞧,换上襦裙、描个细眉,比我还像姑娘家,只要不开口,准没人认出来!”
昭妹盯着铜镜里抹着胭脂的自己,喉结动了动:“可我一说话,嗓音粗得像公鸭叫,立马露馅!”
“那就别说话!”
秦伶梦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出去,鬼鬼祟祟的蹲在茅厕。
“系统!我考上了!朝堂上下都知道‘秦伶梦’的名号了,这算不算‘小小名扬’?该给奖励了吧?”
“宿主想要什么奖励?”
系统的声音带着懒洋洋的鼻音,像刚从梦里捞起来:“金银财宝?官运亨通?还是……”
“你一个系统居然还能睡觉?”
她忽然停住脚步,盯着空气里晃荡的系统图标。
“之前的宿主很麻烦……”
系统图标抖了抖,似乎清醒了不少:“上上个宿主非要用‘科举必过符’作弊,结果被雷劈得魂飞魄散;上个宿主捧着《贪官是如何炼成的》啃了三年,最后在茅房里悟透‘官道即圆滑’,愣是把自己圆成了个球……”
“咳,我可没让你操心。”
“知道知道,你最省心。”
系统图标飘到她肩头,书页“哗啦”翻开,露出扉页上歪扭的批注:“别人宿主求攻略、求外挂,你倒好,抱着给你的百科书啃上了科举……”
“那奖励呢?”
她戳了戳系统:“能给我个麻辣烫小推车吗?”
系统猛地抖了抖,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纸。
竟是张手绘的“麻辣烫摊经营指南!”
秦伶梦盯着茅坑边沾了泥的“指南”,指尖悬在半空又缩回。
“推车得等明天。”系统无奈说着。
“为什么?”
“您瞅这流程,先汇报上级,再送财务核对预算,然后……得盖满十个红戳子,最后单子给我,我找人采购。明天拿到已经很快了!”
“为何这么麻烦?”
秦伶梦捏着官服下摆:“不过是辆摆摊用的木推车……”
“哎哟我的状元娘子。”
“我只是个系统,调动物资得配合后勤走流程!”
系统满是无奈:“别说推车,就算给你换床被子,也得先填《宿主生活物资申请表》!”
秦伶梦忽然笑了,原来系统也困在“流程”里,和朝堂上盖红戳的老娘们一个样。
系统本是要立马申请,却好奇起来,它不懂秦伶梦,嫌弃没床板,大可以直接找系统申请,系统不明白为什么要申请推车,赚钱买床板。
“长久之计不是靠别人给,是自己挣。”
秦伶梦拉着茅房木门的手一顿:“再说了,官场上没钱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