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余光看到了常青,越屿转过身,对常青笑了笑:“早上好啊,常青同学。”
常青半惊讶半无语地看着他:“你那么过来干嘛?”
越屿摘下耳机:“生物钟,没办法。”
答非所问。
眼前的越屿有点太潮了,常青觉得现在这个越屿和昨晚那个披着红色校服的男生不是一个人,她犹豫了几秒开口:“你这么早......要去看海?”
“嗯,”越屿语调上扬,“听说去的早的话,还能看见捕捞的场景。”
常青沉默了一会。
越屿也不说话,就这么耐心地看着她。
“你不觉得,我和你,两个天之骄子,一大早花那么长时间,去海边看一群渔民捕鱼,是一件非常幽默且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是嘛?”
越屿又笑起来,“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
常青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一般我是笑这个笑料的人,我不想做那个笑料。”
“你觉得这是笑料?”越屿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是那个笑料吗,如果我单独去的话。”
常青怔了怔,她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
甚至如果真的把这件事的主角换成越屿一个人,她还会觉得越屿有几分恣意与自由。
那为什么她和越屿一起去,她就觉得很怪呢。
是因为她喜欢越屿,所以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场超越普通朋友的带有约会性质的活动,所以脏兮兮的海滩就难登大雅之堂吗?
“你要是真觉得我可笑的话,”越屿清朗的声音打断常青的沉思,“你愿不愿意更近地见证这个笑料的发生?”
他在说什么......常青看着越屿,眼里流露出几分意外。
“你是不喜欢去海滩还是不喜欢我,”越屿歪了下脑袋,笑眼看着常青,“不想去可以拒绝嘛常青同学。”
过了会,常青说:“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也不想拒绝你。”
越屿似乎愣了一下,他看着对面认真的常青,慢慢站正,眼里调笑的神态消失。
可惜常青说完这句就回去放书了。
她最后还是陪越屿去海宁最东边看海了。
海宁东是空旷的陆地,挖空的河道,工业化的捕捞机器,三三两两的行人和风很大的海边。
离海最近的地方是一片高台,浑浊的海水在这方高台下撒欢。
穿过混杂着鱼腥气的一段路程,见到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海,吸进鼻腔的空气全是冷冽的寒风,耳边尽是海浪波涛声,常青心情莫名有了几分好转,还生出几分感叹。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新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要说愁,常青已经许多年没有这种情绪了。
但怎么说她也还是个少年,看到高山和大海,有些感慨实属正常。
心中浮想联翩,常青面上依旧冷冷清清的,尽管她此刻确实很冷。
常青身上套件了卫衣,这么冷的天她也只是薄薄的一片,双手插兜,露出大半个脖子,冷白皮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寒冷。
越屿看向常青,想了想,他把外套脱了。
越屿里面只穿了件黑色高领,单薄的好像初夏的穿搭,实在是美丽冻人。
旁边有几个人往这里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拍写真的。
常青看了他一眼:“你不冷吗?”
越屿点头:“冷。”
“那你是想被冻死吗?”
越屿没忍住笑:“不太想。”
"是我看你,在冬天的海风里,穿得很少,好像很潇洒。"
常青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要早知道这里风这么大,她才不会穿那么少。
常青向来是个包容心很强的人——她不仅很会理解自己,也很会理解别人。
因此她将越屿的行为理解为中二病发作。
尽管此人高岭之花智商很高,看起来比那些吵吵嚷嚷的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但也是个小孩。
常青问了一个她昨天就想问的问题:“你这次冬令营多久回来?”
“二月十号之后。”
常青松了口气,她生日在这之前。
想到这,她眼睛弯起一个弧度,转头看向越屿:“祝你顺利。”
海边的风很大,常青马尾扎的很松,一转过头两边的发丝就被吹起来,吹得常青当即皱了眉。
她把吹到嘴里的几根头发扒出来,又将刚刚整理好又被吹起的头发撩回去,她低着头,突然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撩起她触到她的额头。
她抬头看越屿。
越屿似乎也很惊讶,他满眼写着局促,怔了片刻,还是没松开手,将常青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
“抱歉,”
虽然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说抱歉了,可她第一次结结实实在他眼里看到了歉意。
不过很快,少年眼里的歉意被笑意取代,“我没有忍住。”
越屿笑得收敛,温柔的几个字比脚下层层叠起的海浪还喧嚣。
他看着还有些怔的女孩,朝她轻轻挑了眉,将没说出口的话藏在女孩匆匆移开的对视里。
我没忍住看你手忙却只旁观。
也没忍住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