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常青在高一九班,一共十六个班级,九班就在最中间,常青个高在后排,然而也正正面对着讲台,隔着前面几排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发言的越屿,心想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自那以后,她便时不时在人群中看见那个身影,操场上,食堂里,走廊上……或许是不经意的遇见,也或许是自己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人群中寻找他成了习惯。
大多是隔着人群的遥遥远眺,偶尔是食堂饭馆里的单方面的偶遇,最惊险的一次是有一次从三楼楼梯往上,她抱着一沓试卷,拐过三楼拐角处,猝不及防撞上越屿淡淡的棕色眼眸。
试卷边角在越屿外套划出轻微的响动,常青一怔,随即低下头,侧身让开路,呼吸里钻进一缕极淡的松木柑橘。
直到穿过整条连廊,把试卷堆在数学老师办公桌上时,常青才意识到左手食指轻微僵硬。办公室门口悬挂的风铃正在悦动,而她耳膜里震动的频率,还停留在楼梯里那场两秒的不期而会。
她想,她应该是喜欢上了越屿。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也忘了,仔细想想,毕竟是盘踞在成绩单第一的名字,总是在人群里鹤立鸡群,长的也很好看。
一个很合格的暗恋对象。
一直到军训结束,常青还是耿耿于怀那天偷看被发现的事,或许是心理作用作祟,常青一直觉得这几天总有道视线时不时扫向自己。
偷看被发现的后果就是——整整三天常青都没敢把目光移向有越屿的地方。
常青反思,暗恋这种事还是得循序渐进,第一天就偷看人家,确实是自己冒失了点。
反思来反思去常青窝的一肚子火,她不知道该怪谁但是就是不高兴,军训三天无非晒了些脱水多了些,对她并未有实际的体力消耗,她一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她做完一套数学试卷和英语试卷,一看时间十一点半,还是没忍住翻出被她压于床底的拳套,气冲冲地跑下一楼对着沙袋“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砰”、“砰”,左右直拳到沙袋上。
“暗恋不顺利的话,换个对象就好了。”
“砰”、“砰”,后直前摆两拳砸到沙袋上。
“这要是容易换的话,我还不至于那么烦!”
“砰”、“砰”,前直后摆两拳到沙袋。
“烦死了!他倒没损失什么,影响我学习了!我刚刚阅读理解二十道错了十道!”
“砰”、“砰”、“砰”,左右左三直拳打上。
“这不怪他怪谁!真倒霉啊怎么就跟他分到一个班了!”
常青早已忘记分班时看到熟悉名字的喜悦。
一套拳打下来,常青出了一身汗,郁结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盯着半空中还在晃动的沙袋:“听到了吗,你我彼此有点距离,我以后会更加小心地喜欢你,你也小心点别被我发现你发现了我的暗恋。”
常青声音不大,半夜在空荡荡的拳馆里却足够清晰。
“听——到——了——”
常青抬头,何家恩白T短裤靠在二楼楼梯上,头发乱糟糟的,一脸刚睡醒的样子。
“有病就去治。”
何家恩打了个哈欠:“恰恰相反,就是因为我听力太正常才会被你吵醒。做个人吧,这个点就别扰民了......”
常青叉着腰,喘着气:“越屿发现我在偷看他了。”
“......”何家恩无语,“所以就需要牺牲我的睡眠?我明早五点半起床,五点半起床!”
常青:“万一他发现我喜欢他怎么办?”
“你不能因为你学校离得近就不考虑我这个离学校远的吧!!!”
何家恩是跆拳道体育特长生,在海大附中上高二,因为成绩的原因没考上海中,当初何蜀君念着常青,特地从离附中近的家中搬来离海中近的拳击俱乐部,这导致何家恩要比常青多早起十五分钟。
常青:“我这段时间都不敢看他,现在一个班了多尴尬,我以后还能喜欢他吗?”
何家恩骂了句脏话,忍无可忍:“我明天跑你们学校门口,拿个喇叭大喊常青喜欢越屿——”
常青摘拳套的动作一顿:“你.....睡那么早干嘛?”
“我早上五点半起,五点半起啊!!!”
“这么努力,”常青拿起手机,“打算提高文化成绩?”
“屁!我什么本事啊我还不知道,根本没指望考上本科——你,你在干嘛?”
常青把手机对着何家恩晃了晃:“我录音了,你要敢跑我们学校我就把这段发给何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