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封相之外,他又得了个新的任务,那就是找机会,秘密的杀了林玉山,自此之后,寒鸦卫便由他亲手执掌,所以,那些埋藏的,企图威胁林玉山的寒鸦卫的尸体,就没有必要了。
这是皇帝在给他一人之力对抗世家的底气。
但同样的,也是把他拉入了权利的漩涡之中,这场朝堂斗争,他已经脱不了身了。
“是陛下要杀我?”林玉山睁着失神的眼眸,领会了燕熹的意思,他的声线发抖,始终不愿相信,“不会的,你撒谎!我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他登上皇位,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我?你在撒谎!”
景朝之后,风有川是大雎朝的第一任皇帝,也算是九大世家扶持上来的,但林玉山是除了九大世家以外的助力,他服侍风有川几十年,可以说风有川蹚过的路,他都蹚过。
“他的皇位有你的功劳?”燕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出了声,“前朝皇帝萧文祯与陛下是好友,可是萧文祯昏庸无能,引得众怒,最终天道看不过,天火降落前朝皇后宫中,大火生生不息,葬送了帝后,至此,前朝灭国,大雎朝建立……”
“那都是假象!”林玉山愤怒的反驳他的话,“那是坊间的传闻,他为了登上皇位,所有的障碍,都是我用寒鸦卫帮他清除的……”
“所以啊,你还不明白为何他要杀你吗?”燕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坊间的那些个传闻,不过是他为沽名钓誉而摆弄的噱头,听听就好,那是风有川在外给自己立的名声而已,而你是他来时路的见证者,你知道他有多肮脏,偏偏又不听话,叫他如何能放心你?”
燕熹从来不信那些。
林玉山原本还激动的面容,此刻已经晦涩了许多,他苦苦的笑了几声,想着自己一直以来对风有川的付出,最终都是一场空,家道中落被迫当了太监,却一直被折辱欺凌。
好不容易压对了宝,做了个开国太监,总以为能扬眉吐气,有个官职,却只是个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的车府令。
“杀我,他许了你什么条件?”
“你死了,寒鸦卫将由我执掌。”
这个世上,知道燕熹是半步多东家的人没有几个,连他这个整日盯着他的义父都不知道,若他真的得了寒鸦卫,手上再有半步多,这往后的权利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笑的是风有川不知道这一点,他不知道燕熹手里已经有了半步多。
等他反应过来,或许早就已经迟了。
枉他以为自己奋斗一生,总能辉煌一把,可到底是被人算计了,林玉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的狂笑不止,凄厉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似是在可怜自己的一生。
燕熹的双手置于身后,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笑完。
林玉山的笑声缓缓的停歇,那道目光投在燕熹的身上,却意外了少了些阴狠,他煞白的面容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许的脆弱。
“燕熹,你可知我为何要喝人血吗?”
燕熹不语。
林玉山自顾自的回答:“我和那些进宫来的小太监是一样的原因,无非就是穷,后来苦吃多了,也见多了那些肮脏不堪的东西,挺了过来后,就很害怕死亡,我的好日子才开始,绝不能比其他人先死,我要笑到最后。”
阳月女之血,是他得的最好的法子,也是他的希望。
这番煽情的话说完,林玉山没有在燕熹的脸上看见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动容,他不禁打心眼里发颤。
林玉山不安的扭动身躯,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他笑的阴森,“他以为杀了我,他的皇位就可以坐的安稳吗?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这么一说,这老东西还有秘密,燕熹倒也来了兴趣,他一个太监,无子嗣无宗室,谁会替他报仇?
“哦?是谁?”
“风有川得位不正,当年前朝皇宫的那把大火根本不是什么天火,天火的谣言是我散播的,我替他干多了这种事,早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林玉山笑的狡猾,“所以,我遗留了一位前朝遗孤,就算我死了,那孩子也不会放过他的。”
燕熹一怔,倒是没有想过他还有这一招,尽管能想到皇帝不简单,可没想过林玉山竟然早就做了这一番规划,那这个孩子是谁,他不会傻到去直接问,林玉山也不会直接说的。
“燕熹,他今日能如此对我,来日必定会如此对你,义父在九泉之下,等你来。”
燕熹却笑了,他环在胸前的手指轻轻的敲击胳膊,语气散漫中透着森人:“义父怎么这么着急?话还没说完呢?”
不杀他了?
然而,下一刻,燕熹的话的将他打入了无尽的深渊:“我也很好奇,那个前朝遗孤是谁,义父既然不愿主动透露,那便去半步多的蛊门做客吧。”
半步多的蛊门是作何用处的,他林玉山还不傻,燕熹居然要把自己当成活人蛊蛹,以此刑罚来逼他透露,这种滋味,生不如死。
“燕熹!不要!我不要去!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对你有养育之恩,我是你的义父!”
“义父?”燕熹的眸色瞬间结冰,“从你动阿雪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好了你上千种的死法,只可惜,你只有一条命,不能一一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