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梵西的声音从她尚未崩解的喉管中传来,“再不逃就晚了!”
别西卜一号洪亮的警报声也回荡在中央实验室中:“警报!警报!检测到强烈异常能量反应。请封锁实验用具,有序撤离。”
梵西将血肉凝结成一只手,推着娜丝塔夏的肩膀,让她向着东北角去:“你也想变成一团面目模糊的血肉吗?不想就走!”
娜丝塔夏却始终停在原地不动:“我不想变成血肉,但我也不想走。”
“万一我还是困在幻境里没出来呢?因为自己要逃命就放弃同伴是不可能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即便这同伴是半路遇见,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士,冲着这一路上梵西处处照顾娜丝塔夏的举动,她也不会将梵西就这样扔在这里不管。
更何况在这场意外中她已经能猜到梵西的身份——一个美神教徒。
娜丝塔夏看待人的方式与常人不同。
也许常人会恐惧梵西这种诡异神秘的身份。
她却认为,作为邪教徒能够抵抗住阿芙洛斯的呓语,不沉沦在诱惑里成为欲望的奴隶,反而有能力支持她,和她一样站在海神教会的对立面。
这足以证明梵西的意志和能力都足够强大,值得结交。
而对于这样的人,普通的相交是无法获得她们的帮助的,一场生死相随的冒险才能拥有与之匹配的价值。
娜丝塔夏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梵西无奈,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已经从幻境出来了!别坚持你那黑暗教徒舍己为人的传统了!你先逃出去才是不拖我后腿。”
娜丝塔夏摇了摇头,银月弯刀在她身侧浮现:“如果你是自己下来探索中了招葬身在这里,我才不会管你。可是你是因为我的测试造成的地震掉下来的,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自己跳下来的,你个傻瓜!”
梵西心知娜丝塔夏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心中烦躁不已,唤出泛黄骨刀将周围一圈围绕着娜丝塔夏的混沌血肉尽数斩落。
娜丝塔夏见到那泛黄骨刀,眼睛一亮,立刻认出在沼泽城的诡异人偶也是梵西。
所以梵西和奥莉加又是什么关系?娜丝塔夏手握银月弯刀陷入思考,她记得阿德丽娜告诉过她降灵到人偶上的秘术是她和奥莉加联手研发的,从未外传。
这也就是在沼泽城奥莉加一眼看穿梵西在说谎却依旧与她合作的原因。
她不了解奥莉加这个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却相信扶养她长大的阿德丽娜的眼光。
能让她的朋友传授这种秘术的人,至少不会有危害沼泽城的想法。
周围的血肉蠕动着越靠越近,又被二人斩开。
一波又一波,永无止境。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梵西叹了口气,深陷在两只头骨中的眼睛看着娜丝塔夏,“我们一边向着东北角走一边查看一下这些魔物的来源。受了伤一定要说,这里的血管多半能改造你的身体。”
娜丝塔夏擦去脸上的血迹,点了点头。
她的眼神很坚定。梵西试探性地问道:“我这副模样,你都不害怕吗?”
她将悬垂的血管接入自己的身体,利用它们在空中快速移动着。
娜丝塔夏倒是轻嗤一声:“在你眼里我是只注重外表的人吗?美丑在我眼中没什么区别。”
“这样啊……”梵西明白了为什么血肉魔法侵染娜丝塔夏侵染得格外慢的原因,“不过我发病的时候,应该也不能只是用丑陋来形容吧。”
“打起精神啊,老板。”娜丝塔夏学着梵西之前轻浮的语气,“难道你是只凭皮相做生意的人吗?”
看来之前那么关照她,也没关照错人。
梵西轻笑一声,朝着实验室中央荡去。
那里存在着一个巨型的血茧,之前她感受到的召唤也来源于此。
按理说,来到了这些血管和血肉的中心地带,梵西被诱发的血肉崩离症应该更加严重。
但事实恰恰相反。
在这里,阿芙洛斯的影响前所未有的弱。她甚至能恢复人类的外表。
原因……就是这个血色的茧吗?
梵西走上前。
走近了才发现,这个血茧是透明的,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薄如蝉翼的膈膜之下跃动着的血管。
而这层层叠叠的血管之中,似乎包裹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