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一个小架子,那上面放着一个木雕小猫,还有一根整整齐齐的白色发带,尾巴上,绣着一朵略显崎岖的海棠。
徐溪山心中微微一动,拿起小猫,手感相较两年前略显粗糙的木料来说,光滑了不知多少倍,足以想想被放在手心珍重地摩挲了多少次。
徐溪山笑道:“你把他们保存得真好。”
沈明庭一直跟在他的身侧,听到这里,眼神里闪动着情绪,轻声道:“嗯。”
徐溪山一一走过、看过,目光落在了沈明庭的那张床上。
有些出乎徐溪山意料的是,按照沈明庭的习惯,起床之后必然会把床铺叠得整整齐齐,连床帘都会一丝不苟地挂好,还会精心复原每一个结。但是眼下这床帘却是放下的,难道他是睡到一半突然起来的?
徐溪山打趣道:“你怎么不把帘子挂起来,难道你终于放过你的床了?”
说着,他就脱了外衣,想掀起帘子在床边坐一会儿,一晚上忙忙碌碌,东跑西跑,给他折腾得够呛。
却见说完那句话后,沈明庭立在原地,并未反应,表情还有丝丝不对劲。
徐溪山脱衣服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问:“怎么了?”
沈明庭突然冲过来,握住他的手腕,道:“不要掀,不要看。”
“啊?”徐溪山疑惑,“为什么,里面有什么?”说罢,他又状似很吃惊道:“你不会在你床上放些什么吓人的东西吧!”
“不是。”听他又不正经,沈明庭犹豫的语气里,添上了一丝无奈。
徐溪山又道:“不是吓人的东西的话,你就让我看看呗。”
沈明庭不答。
徐溪山又磨了几句,见沈明庭还是不答,便道:“沈明庭,咱俩彼此之间得坦诚,你说是不是,我们俩都这关系了。”
听完他这句话,沈明庭眼睫颤了颤,道:“你,真的想看吗?”
徐溪山点头如捣蒜。
“......”沈明庭收回手,“你看吧。”
徐溪山得了允许,立马就把床帘掀开了,看清床上有什么东西之后,他愣住了。
床铺还是床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靠里面的那个枕头下面,放了一个黑色的小木盒。
徐溪山不需要近看,便也能大致猜到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他的骨灰盒。
“你......”徐溪山怔了好半天才挤出几句话,“你把骨灰放在旁边睡觉?”
沈明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了不要看了,会吓着你。”半晌,他抿了抿嘴,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但我实在是......”
徐溪山确实有点被吓着了,或者说那不是一种惊吓,而是一种震撼。
就算那并不是自己真正的身体,但那好歹也是自己的灵魂呆过一段时间的载体,再怎么说,总归是有点感情的,但是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沈明庭居然每晚都把他的骨灰放在枕边,每天一睁眼都看得到的地方。
“沈明庭。”徐溪山叫住了他的名字,随后深吸一口气,起身把那小木盒抱在怀里,走到沈明庭面前说:“你把它拿走吧。”
沈明庭表情一滞。
徐溪山忙又道:“以后,你不用再守着它睡觉。我回来了,你看着我,我回来了。”
沈明庭痴痴地看着他,眼光跳动,半晌,闭了闭眼,接过骨灰盒,轻声道:“好。”
是夜,休整完毕之后,二人再次躺在了一张床上。
吹灭蜡烛之前,沈明庭看着他,一直在原地没有动作。
徐溪山有些奇怪:“怎么了?”
沈明庭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唇上的温热气息,那触感转瞬即逝,徐溪山只听见耳边响起一道轻声的“晚安”。
徐溪山“啊”了一声,低头捂住了脸。
当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时,不知过去了多久,徐溪山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熟悉的人,熟悉的床,熟悉的气味和熟悉的体温,一切都太过真实,不知是否是自己心里太过汹涌澎湃,无论如何都闭不了眼。
他侧头望向沈明庭,很巧的是,沈明庭也正在注视着他。
犹豫一瞬,徐溪山便将手轻轻叠在了沈明庭的左手上。
“睡不着?”他轻声问。
沈明庭:“你也没睡。”
徐溪山沉默一会儿,突然道:“沈明庭,我说我们要坦诚相待。”
“嗯。”
“那你......”徐溪山顿了一下,随后道,“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再次站到你面前?”
他听见沈明庭呼吸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