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怎么敢呐。只凭那姓邓的招出的一张药方,就敢扮作何氏去忽悠风怀仁那小子,还让我提前安排瑞王和太子在一旁偷听。啧啧……你们密谋了这么久,那么晚才告诉我,害我差点双腿跑出火,生怕没赶上趟,误了事。”
巫芷白了他一眼:“告诉你那么早做什么?早早露了陷,不是更加误事。”
柳依依瞥了又要斗嘴的二人,不禁噗嗤一笑。
谢云起被这话一噎,也没法接,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开去,喟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道清扬什么时候才能醒……”
柳依依脸上才浮现的笑意便倏地凝滞在嘴角,慢慢淡了下去,还越坠越深,化成了苦涩。
巫芷见她陡然变了神色,默默地走过去,拢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别怕,他会好的。”
柳依依心中一酸,顺势歪过头,轻靠在对方肩上,点点头,缓缓开口,眼眶微湿,还带了丝鼻音。
“嗯,我信你的。也信他,不会让我等太久。”
隔日,何氏醒了,醒来便要找自己的好儿子,语音中却透着着浓浓的不满,还夹杂了几声咒骂。
后来,当她得知风怀仁已然下狱,所行恶举也已败露,怔愣着在床上躺了半日,便让人抬着去了瑞王的院子。
风穆青闭门不开,何氏就躺在他房门前哭哭啼啼地忏悔。
先是追忆她们这些年的夫妻情谊,又说她不该违背他的心意,为了一个正妃的虚名,对他生了怨气,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
她还解释说,本意只是让他昏睡几日,绝不是下毒加害,只是自己一时不察,也被逆子诓骗,犯下如此大过。
她又哭诉,后悔没教好儿子,愿代为受过,以作弥补。但求对方念在父子血缘,多年绕膝相伴,放亲生孩儿一条生路。
一连数日,她皆是如此,风雨无阻。如此一番折腾下来,竟是沉疴难起,连巫芷把过脉后都直摇头。
管家赵复念了何氏提拔之恩,壮了胆子在瑞王面前婉转提了几句,却也只得了个送何氏去京郊农庄养病的命令。
对于这一切,柳依依只是静静旁观。
并不是他对风怀仁母子有多么愤恨,也不是她有多么冷血,她只是觉得,这些都是王府的家务事。就算要发表意见,也该风清扬自己来。
是的,她隐隐在心中期待,期待他会被这股愤怒的情绪裹挟着,促使他早日醒来。这样,也不太坏。
可是,她又会想,以风清扬那般柔软善良的心肠,是不大会长久地沉浸在怨恨中的。
他更多的,应该是各种遗憾:来不及,放不下。
——来不及亲口告诉她,要娶她的打算。
——放不下她一个人,忍受静静等候的苦难。
那样其实也可以。
只要他对她足够牵挂,也许,他就会早日醒来。
柳依依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守在疏桐院,守在风清扬身边。看着他静静地呼吸,看着他静静地睡颜。偶尔想到过去的事,还会笑着同他说话,希望他能向往常一样有所回应。
在这期间,白夫人带着女儿谢紫珠,忠伯带着柳乘风,都过来探望过。
白夫人安慰了她许久,还说,若是瑞王仍不同意她入府,会认下她为义女,亲自去与瑞王说亲。
柳依依心中很是感激。
谢紫珠便当场喊她姐姐,她应了。
柳乘风也赶紧喊她姐姐,还甚是得意,自己多了个妹妹。
谢紫珠很是不满,觉得他连自己亲哥哥都不如,更遑论她的干哥哥风清扬了。
柳乘风不服气,同她斗起嘴,屋里一时难得热闹。
柳依依担心自己无暇分心照应弟弟,也怕他在冷清的疏桐院太过无聊,还是托白氏把他带了回去。柳乘风本有些不乐意,得了可以随时过来的许诺才转阴为晴。
忠伯则留了下来。
他去面见了瑞王,一为探病,二则面呈了之前被何氏故意刁难的农庄私账,有理有据,驳回了错漏之说,洗刷了背负的贪墨之名。
其三,他还详述了风清扬这些年在外的清苦日子,以及与柳依依二人相互扶持的过往,还有他们曾想远走高飞浪迹天涯的打算。
瑞王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