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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地看着海报,对这个攻占了酒吧的乐队有了些许好奇。
吧台老板一副胡子拉碴的颓废模样,衣服解开几颗扣子露出壮硕的胸膛,正给他调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海报,脸上忽然有了笑意。
“这都是店内荆棘鸟乐迷做的,他们今晚和新世界有场乐队pk,大家都聚在这里等结果和新歌。”
“对了,”老板摸着一头乱发笑了声,“如果荆棘鸟赢了,今晚全场打五折。”
客人很捧场地说:“五折?那我可要成为荆棘鸟的粉丝了,希望他们能赢。”
一听这话,马上有人凑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问道:“兄弟,你想了解下荆棘鸟吗?!”
也不等他回复,就热情地拉着他,滔滔不绝地给他科普起来,说到一半,接过老板给他调好的酒,“别五折了,今晚他的单我买了!”
说着揽着他的肩膀带他往后走去。
他不太好拒绝,跟着对方走了。
路上一位花臂大哥,把酒杯朝他豪爽地一举,溅出几滴金黄的酒液。
某位穿得华丽,像一只孔雀的男子窜出来,醉眼朦胧,抬头哼哼地笑着,“我和你说......荆棘鸟的主唱前两天夸我说是他最喜欢的贝斯手......他……”
另一位俊秀的男子拦下他,神色歉疚,“抱歉,他喝太多了,可能醉了。”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他说:“荆棘鸟是一支很好的乐队,他们今晚会发布第一首原创,酒吧等下会放,可以留下来听一下。”
他说了声好,一路往后走去,某位开着笔记本、似乎在给朋友发消息的冷淡女子,对他微微点头。
身旁面前放着果汁的女生正在查看天域唱片的官网,视线偶然投向他,悦耳的声音便在空中响起,“有空可以了解一下荆棘鸟。”
而他的耳边除了洋洋洒洒的科普声,还有热烈的讨论。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太紧张了!!!喝了五杯酒也压不下去!”说话人又喝了口酒,“比我等offer还紧张!!”
身旁的人同样焦虑,“呜呜呜呜荆棘鸟一定要赢啊!!我真的好喜欢这段预告,我看视频都看哭了。”
“一样,好像在这首歌里听到了我自己,可能是错觉吧。”
另一桌的人把酒杯重重砸到桌上,“薛游要是输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请他喝酒!还要他把之前蹭的酒都还回来!”
“这一招太狠毒了,你想游哥倾家荡产吗?”
“艹,怎么会输?输了一定是听众没审美。”
“不,输了都是我没抢到票的错,明明已经用上了所有抢票教程,为什么......”
还有人在愤怒地破口大骂:“靠!为什么这场没有黄牛票啊,黄牛都干什么去了??”
客人跟着他们坐了下来,嘴角不禁也有了丝笑意。
他心想,回去可要好好查查荆棘鸟,这是一支被人爱着的乐队啊。
......
晚八点五十,酒厂livehouse。
人声鼎沸。
在乐队pk之前已经举行了一场拼盘演出,观众们都带着场地发的应援手环灯,喉咙喊得有些累了,趁中场休息懒懒散散地聊着天。
“你们也是为了等下的pk来的吗?”
“是啊,我推荆棘鸟,但这里大半都是新世界的乐迷,感觉被包围了。”
“别怕,还有一部分是我们这些凑热闹的。荆棘鸟的新歌预告实在不错,等下听全曲我会客观地打分的。”
“谢谢你,我会主观地打分的。”
前排一名灰色系穿着的男子,头发略长,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仔细看能看出孤僻神色下冷淡的五官。
他沉默了一整场,像是阴暗角落里潮湿的苔藓,仿佛和台上的热烈、周围的欢呼隔绝了一般。
有人犹豫了很久,还是上前和他搭话,“你是来看谁的?”
仿佛触发了关键词一般,对方今晚第一次开了口,声音低哑,带着嘲意,“来看一个不自量力的乐队怎么输掉。”
搭话的人琢磨了一下,“哦,你是新世界的乐迷?”
他正想就这个话题继续,没想到对方冷冷地反问:“新世界是什么?”
livehouse的后台,其中一个休息室。
荆棘鸟的四人做着最后的调整。
薛游靠在椅子上,凌乱的刘海搭在眉骨上,神色漫不经心,还在思索着编曲。
现在并非是这首歌最完善的版本,时间太紧迫,没来得及加和音;乐队的两位又都是第一次编曲,即使他做了整合,也存在生涩的地方。
他改了几个版本,最终还是全都删除了,保留了它原本的样子。
他想,慢慢来吧。
——这是乐队的歌,而不是他个人的歌。
郝云乐顶着一头金毛,一下四处乱走,一下又坐下来调音。
梁昭抱着胸倚墙站着,感觉一晚上听他调了几百次吉他,不耐烦了,“音是准的,别调了,吵死了。”
吉他手一脸无辜地跟他道谢,“太好了,我已经听不出来了。”
“还好我昨晚弹了一百遍,形成肌肉记忆了,鼓一响我就能跟!”
陈朔一看他一眼,真的拿鼓槌打了下副歌的节奏。
下一刻郝云乐的手果然像木偶被线控制了一样,自动熟练地弹了起来。
梁昭斜着眼听他演出,心里纳闷,没好气地说:“所以你有这水平,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
嘲讽的话只得到一个惊喜的笑容,“哎!!谢谢你夸我!”
他一愣,随即不屑地扭过头,“我可没在夸你,等下你少手抖弹错音就谢天谢地了。”
郝云乐笑了笑,视线不自觉转移到了主唱身上,一眨眼,凑了过去。
“游哥,你换项链了?我记得之前是个十字架啊?”
他盯着薛游胸前的银链,“这看着像吉他拨片……”
下一秒震惊地喊出声来:“诶!!这不是非格其中一款的联名拨片吗?总共就发售了100个,我都没抢到!”
梁昭眼睛傲慢地一扫,掀起嘴角,语气轻蔑,“有这钱追星不如改善下伙食。”
薛游低头看着这块简单的银色拨片,一挑眉,心想这么普通的也能算联名款?
昨晚他回到家,就看到纪朝又给他发了一大堆消息。
【纪朝】哈哈哈哈哈哈我找了十五个人帮我抢票,终于给我抢到了!明天livehouse见!
他一眼在几十条消息里抓到了重点,有些无语地回复。
【xy】你想把乐队pk办成非格演唱会?
【纪朝】我准备好墨镜口罩和盔甲了
【xy】只会让你更显眼,而且盔甲是什么
【xy】别来,音源我不是发给你了?
【纪朝】哦,你是说那首世界上最好听的歌啊。确实,你第一个发给我,我很高兴,我昨晚已经弹熟练了,什么时候一起合奏一下?
【纪朝】不对,这能一样吗!你第一次唱原创我怎么能不在现场?!!靠靠靠就算执行助理扣了我的身份证,我走也会走到b市来,给你们投上一票
【xy】……别给人添麻烦了
两人就这个无聊的话题掰扯了半天,彼此都心知肚明不会有结果,只是单纯地聊着无意义的天。
最后纪朝假装妥协了。
【纪朝】我给你寄了一块我平时用的拨片,应该已经到了
【纪朝】用我的拨片演出,就当我在身边看了
【xy】......
他就说门口哪来的快递。
薛游对这些事一向提不起精神,如果不是对方提醒,可能会放几个月再拆也说不定。
他懒洋洋地拆开箱子,里面用泡沫纸层层包裹,拆到最后,真的是一个简单的吉他拨片。
叹了口气,并不想临场换拨片,视线落在胸口垂下的银色项链上,摘下项链,把十字架取了出来,再用绳子绑上拨片,戴在脖子上。
薛游收回思绪,手指摩挲了下这块冰凉的金属 ,淡淡一笑,“朋友送的。”
“砰!”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
室内空气顿时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背着吉他、穿着破洞皮夹克的寸头青年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肩膀一起一伏。
眼睛在房间内扫了一圈,直接锁定他,大跨步走过来,脖颈青筋暴起,脸上写满怒火。
“薛游,你他吗的为什么选这首歌演出?”
薛游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步步逼近,锐利的眼睛瞪着他,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再次冲着他怒吼道:
“你疯了吗?用这首歌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