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他的眼睑和眼睫毛彻底褪去,乍眼一看,和鱼的眼睛一样。
“舅公!”
“拿东西遮住他的眼睛!”常意禾急切地命令。
卫也连忙拿起附近用来擦脸的毛巾,一把蒙住河田玉的眼睛。
很快,挣扎的老汉从像失明的幼儿到处乱看的状态,慢慢冷静下来。
他乖巧地被明哥扶着,但口里仍一直念叨着“鱼来了、鱼来了”。
常意禾见对方终于冷静下来,疲惫地靠在后面的墙。
卫也见河田玉由明哥引到另一处,他重新返回,担心地看着常意禾脖子上的淤青,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触碰她脖子的肌肤。
“需要涂药。”
常意禾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最后低声说:“没事,药可以晚些涂,先离开这里再说。”
卫也“嗯”了一声,收回自己逾越的手。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又问。
“我进来后,你舅公看到我的脸,就冲过来掐我。”
“然后就一直念叨‘鱼来了’这三个字。”
常意禾重新来到蒙了眼的河田玉前面,如今他的眼睛被蒙住,察觉不到常意禾到来,不再做出刚才那可怕的举动。
常意禾一边思索,一边道:“怎么会只攻击我一个呢?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
卫也下意识看向她的随身包。
“是不是昨天的红盒子?”
常意禾没说话,但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案。
“什么红盒子?”不知情的明哥询问。
“没什么。”
卫也不会多暴露常意禾的秘密,因此怪异的玉戒指能被枯树枝压制的一事,他没有告知陆寓丰他们。
明哥知道有些事不好跟他一个外人说。
他主动说:“那还带舅公离开吗?”
常意禾:“离开,他眼睛有了变化,恰好变得像鱼目一样,很有可能和他口中念叨的话有关。”
明哥看向卫也,见他点头答应,便扶着河田玉往楼下走去。
这时,小丢才从外面回来,一进来,就看到稍显凌乱的病房,还有常意禾脖子上的青紫。
【发生了什么回事?】
常意禾简单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小丢听完神色很是凝重。
【这次的委托怎么这么奇怪?】
他忍不住表示。
卫也看见小丢的手语,不禁问:“小丢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我们快调查清楚这件事。”常意禾回答。
小丢听见自己的话被歪曲,眼睛微瞪,但没有反驳,老实跟随常意禾往楼下走。
……
办完出院手续后,几人重新上车,因为怕河田玉失控,开车的人变成卫也,常意禾坐在副驾驶,而明哥与河田玉同坐最后一排。
常意禾不想在车上涂药油弄出味道来,因此上车后,她只是安静地垂首研究刚才小丢画好的图纸。
卫也看了她脖子好几次,最后忍不住问:“你不涂药吗?”
“没关系,下车再说。”常意禾头也不抬,“可以跟我们说说你舅公的事吗?”
卫也沿着后视镜,看向最后面似乎累极睡倒的老汉,缓缓将他了解到的事说出来。
“堂舅公是跟我外婆一起搬来浦城的人,听说他的妻子在我妈妈出生后没多久就病逝了,他还有一个女儿,不过女儿却是在我母亲搬家到市区的前夕,掉进河里淹死了。”
后座睡着的河田玉似有所感般翻了翻身。
车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卫也停下了说话。
但过了数秒,河田玉都没有表现异样。
常意禾轻声说出自己的看法:“你舅公家出事,都是在你妈妈家有重大事情的节点上。”
“现在看来是这样……”
“这些事都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嗯,她说堂舅公的女儿和她关系很好,她一直记挂在心上,逢年过节,也时不时和外婆回去观前,探望堂舅公。”
“自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后,堂舅公就一直在观前待着,帮忙看顾外婆留下的空屋子。”
常意禾听完若有所思地望向车窗外,车子已经开进观前村的地界里,远方的吊脚古楼鳞次栉比地在江河对岸边排列着。
“古怪……”她喃喃地说着。
一刻钟后,车辆停在了一家独栋小院外,不远处就是常意禾刚才留意的吊脚楼。
常意禾下车后,不是往身前的小院走去,而是往后方陈色的吊脚木楼走去。
卫也看见她一人出发,低声吩咐了明哥几句,便跟了上去。
小丢帮忙拿东西进屋里,所以没有跟上。
常意禾听着后边熟悉的脚步声,没有说什么,她专心走在验证自己心中想法的路上,没过多久就来到岸边。
她停下来,目光望向下方静静流淌的河水,还有连接河流两岸,由荒弃船只和木板搭成的长长浮桥。
常意禾感觉到卫也在自己后边停下,伸手指向浮桥。
“卫也,你看到那里的浮桥吗?”
“看到了,怎么了吗?”
常意禾回头看着他,同样看见他手中的药油。
她神情一顿,接着说下去:“我没猜错的话,那是镇物,和我今天在县镇看到的石磨同样是镇物。”
“浦城这一带,镇物似乎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