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最后甚至都有些嘲弄了。
“你已经嫁人了,李可柔,我希望你牢记这点——不过就算你不嫁人,我们也没有可能,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恶心。”卢彦则不惮用最伤人的话说李可柔,“你这样是穿给谁看?国丧,所有人都穿得朴素,就你穿得花枝招展,你很高兴是不是?阿韫走了,那只麻雀也被你分尸,把我喜欢的人和物毁掉,你是不是很开心?”
李可柔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你要是真寂寞了,找别人吧。”
卢彦则说这些话也是有依据的,大周民风开放,贵妇私通数见不鲜,道观常常是幽会场所。李可柔在道观待了几年,性子本来就野,瓜田李下的,时常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卢彦则,我李可柔还没下贱到跟一个琵琶伎一般见识!”李可柔很快就生气了,“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走了,他自知配不上你,所以走了呗,难道你以为,是我从中作梗?”
卢彦则懒得解释,根据结果来看,确实如此。
“这种事,我不屑做!”李可柔伸手就想打卢彦则,结果手臂悬在半空被卢彦则攥紧。
“是啊,你不屑做,你以为我就乐意和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你爱跟谁私通就跟谁私通,我管不着,但你要是再私底下这么不懂规矩……”卢彦则的好脾气这会儿荡然无存,“对付你的可就不是我了。”
卢彦则马上下了阁楼,李可柔在原地六神无主。她原本想好要狠狠踩一脚卢彦则的自尊,可没想到,卢彦则比她更绝情。她不禁绝望,为什么和卢彦则会走到这一步?难不成,他们之间的裂痕,跟钟少韫其实并没有关系?
卢彦则在廊下失魂落魄地走着,他不想去大殿,只想散散心。马上离开洛阳,再回长安,就要面对残垣断壁,以及一些和钟少韫共同的回忆。他不明白,钟少韫明明喜欢他,明明主动过来吻他,他们之间的吻,基本上都是钟少韫主动的。
是钟少韫撬开了他的心门,在他有了顾忌和眷恋后,竟然无情地走了?
可是卢彦则找不到曾经的自己了,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原来也会被丢下,会这么狼狈。
钟少韫怎么敢……怎么能……
想了想,他对钟少韫也绝对算不上好,本来还以为会有弥补的机会,现在看来,什么都不是,结束,就是结束了。
他抬起头,刚好在大殿的拐角处看见残影,那是……风帽?衣服颜色也和钟少韫常穿的月白很像,卢彦则心里有个声音——那人就是钟少韫!于是他使尽浑身解数,不顾什么礼仪规矩,往前狂奔。他要追上去,他要抓住那个身影!
但在他抓住的时候,随着对方缓缓回眸,卢彦则从漆黑的眸子里判断出,那根本不是钟少韫。
相反,身量纤窄,还是个姑娘。
“抱歉。”卢彦则松开手,心里最后一丝念想就像摇曳的火焰,终于灭了。
原来那个人,早已不是他想抓就能抓得住。
他回过身去,身后竟然站着高君遂。
高君遂比他更伤神,下一刻卢彦则猛然冲了上来,提起高君遂的衣领把对方按到墙上,凶狠暴戾,“是不是你?”
高君遂凄然笑了出来,“是我不是我又如何?他离开你了,他也不想跟你在一起。看看你吧卢彦则,你真落魄,你以为他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恰恰不是,你只带给他痛苦!卢臻,李可柔,哪个不让他伤心欲绝?他心性最是柔和,你和你周围人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把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卢彦则轻蔑一笑,“失败的人就别强行挽尊了,他是没选我,可他看得上你么?他爱的是我,我只是暂时和他走失而已,你以为他会和你再见?我真是纡尊降贵啊……跟你费什么话?不过是铁关河的一条狗,只会在殿上乱咬人罢了。”
“卢彦则!”
卢彦则没打算放过高君遂,他想着新仇旧恨一起报,于是挥拳就朝高君遂面门锤了过去。高君遂被打得偏过脸去,嘴角很快就流了血。
高君遂怎么可能忍得了,于是回过头来,握紧拳头也要打卢彦则。
沙场征战多年,这种程度的攻击在卢彦则看来就是三脚猫功夫。只见卢彦则蓄了力,朝高君遂肚子踢去,直接将对方踹倒在地。如此一来,卢彦则心里的怨气竟然发泄了点儿,他干脆揪着高君遂的衣领,啪啪来了好几个耳光,将高君遂扇得意识不清,毫无还手之力。
“住手!怎么打起来了,快拦着呀!”宦官发现得快,让周围戍卫的卫士赶紧拉住两个人。
绛霄殿,天子宫室,大臣互殴……
温兰殊反应很快,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说是刚刚因为自己,高君遂被卢氏兄弟接连嘲讽,于是心有不满,才借着酒劲儿打了起来。如此一来也说得过去,李楷不再追究,让御医给两位爱卿上药。温兰殊好说歹说,先把两个人的火止住了。
殿内人员进进出出,此刻有个一身白衣头戴幂篱身材瘦削的人看了眼乱成一团的宫室,然后往宫门去了。
卢英时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