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易也知道了,江远赚钱很辛苦,自己和爷爷每个月都要花掉江远的很多钱,那天在养老院的交费窗口,看着收费员在里面用机器数钱,那一张一张的从机器里进去又出来,丁易第一次开始思考,江远需要工作多久才能赚到这些钱?
从那天开始,丁易就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向江远要东西。
实在是想要,丁易也都会避免和江远直接接触,好像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心理负担一样。
“江远?”丁易颤颤的开口,眼神里的不确定过于明显,江远实在没办法忽略。
江远也是最近注意到丁易的变化,好像突然就疏远了,要个东西罢了,每次又是小纸条,又是叫“弟弟”的,今晚的丁易尤其明显,江远打算借着今晚这个机会好好纠正丁易身上一些自己不喜欢的行为。
“不对。”江远直接否定,还把手里的画笔又拿出来在丁易眼前晃了晃。
在听到江远说不对后,丁易的表情更慌乱了,牙齿咬的下嘴唇都开始发白了,眼睛盯着头顶晃动的画笔眼珠子都不带错一下。
江远极力忽视丁易楚楚可怜的样子,强行克制住自己的心软。
“小远?”
江远看着沙发上丁易快要碎掉的表情,叹了口气,可能复健中心的人说的没错,丁易真的不适合家庭教育,因为对着这张脸、这个人,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心软。
丁易看着江远依旧没有反应的表情,开始极力的开动脑筋,想着能让江远开心的方法。
可是丁易和外面世界的接触实在太少了,脑海里没有任何讨好人的方法,有事的时候叫“弟弟”已经是丁易的脑瓜子能想出来的唯一的一个套近乎的方式了。
丁易突然想起之前在火锅店见过的一对男女,好像也是要东西,当时那个女孩是怎么叫人的来着?丁易努力回想了一下,试探着抬头喊出:“亲爱的?”
丁易的话一出,江远根本没反应过来,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就炸开了,瞳孔放大,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明明该说点什么的,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语去反驳。
江远再怎么承担养家的责任,说到底自己也还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青年,有限的生命历程中,从未有人如此直白的对着自己叫出这样一个暧昧的称呼。
江远的脸瞬间红温。
“你的脸怎么了?”丁易的目光被江远的脸吸引了,伸手就往江远的侧脸摸去,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想要的还是江远手里的画笔。
“没,没,没什么。”江远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估计红的都不像话了,江远在丁易的手探过来的瞬间,向后退了两步,躲开江远的手,努力想掩饰自己变红的脸,找补似的说道“没什么,热的!”
“江远,你的脸受伤了,在流血!”丁易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话语严肃的说道,手指还向前指着江远的侧脸。
江远的手往侧脸摸了摸,除了脸上的热感外还有黏糊的感觉,拿下手来一看,才发现是脸上的伤口往外面渗的血。
江远完全忘记受伤这一茬,本来穿着长袖长裤出来就是为了瞒着丁易自己挨打的事,没想到千防万防,会被脸上的细节暴露了。
不过丁易也奇怪,还以为丁易的注意力都在画笔上,没想到自己的伤还能在这个时候吸引丁易的注意。
“我没事,丁易你刚叫我什么?”江远摸了一把脸,继续追问,江远现在都开始怀疑那句“亲爱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呢?
可是丁易的注意力已经完成转移了,任凭江远在那边自说自话丁易都听不到耳朵里,一门心思都在江远的脸上,如果说刚刚的血迹还不明显的话,那被江远的手一摸,血迹直接被摸开,昏暗的灯光下,整张脸都血糊糊的,看起来很是让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丁易的心里有点着急,一着急就容易说不出话来,也听不进去话,所以江远在旁边问的那些丁易一句也听不进去,眼睛里、手里全是江远的血,刚擦了就立马冒出来,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丁易歪头凑近江远的头侧才看清楚,伤口是在眼睛下方耳朵旁边的侧脸上,从侧脸一直延伸到下颚。
丁易往下低了低头,努力的想看到江远衣领里面的情形。
江远只感觉到丁易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侧,明知道应该阻止丁易再看下去,大概是这样的亲密接触实在难得,江远僵着身体一动没动,任凭丁易歪头越靠越近。
“江远。”丁易的声音有点颤抖,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的后背好像也在流血。”
江远快速的从这种伪亲密的氛围里抽身出来,上身向后倾,双手扶住丁易的肩膀把丁易带着自己正前方,语气平静的解释道:“外面下雨了,回来的路上摩托有点打滑,不小心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