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宴没有把她送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抱着姜瑶进了他的宫殿。
身下一软,他将她放在床上。
挣扎着要起来,两手却被他桎梏放在头顶。
姜瑶不懂他意欲何为,只听见他很轻地叹气,说:“听话一点。”
然后——锁链碰撞声清晰传入耳中,冰凉渗透腕上皮肤。
他把她的一只手腕锁在床头,锁链够长,够她活动,只不过不能出门。
“谢长宴。”
终于要骂他恶心了吗?
他从前最讨厌锁链声,厌恶别人囚禁他。
仅是想想,都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可他现在在干什么?用最不耻的手段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你喜欢我吗?”姜瑶盯着手上的锁链,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没有生气,没有挣脱,更没有出口咒骂。
姜瑶很平静,平静的让他没底,哪怕歇斯底里都比现在要好,她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吗?
果然——他这种人,她又怎么会看得上。
她问,喜欢她吗?
说喜欢吗?
可他对这小姑娘不好,真的是喜欢吗,他配说喜欢吗?
良久的无言。
微动,锁链发出声响:“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姜瑶眼睫垂下。
谢长宴想靠近她,却听床上的人温声道:“谢长宴,你会吹笛子吗?”
他没有上前,须臾,答:“会。”
“你能在外面为我吹奏一曲吗?”
觉得不妥,解释:“屋内吹奏,声音太大了。”
玉笛出现在手心,漆黑的眼眸柔和万千:“好。”
他没有问原因,他只想让姜瑶高兴,答应她也带着讨好的意味。
姜瑶苍白笑了笑:“多谢。”
院落,男子长身玉立,一支玉笛横陈,笛声婉转,缓缓流淌。
屋内,风槿花已有一半的实体,殷红的血包围着它。
姜瑶额间渗出细小的汗珠,她刚才的一番话语,纯粹是为了支开谢长宴。
还有三天,风槿花就可以种成功了。
笛声不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在外面一直陪着她。
今日这花尤其难搞,她的唇色惨白,身子愈发虚弱,暗道不好。
血快被吸干了。
身子往下坠,绝望包围着她,死亡的窒息涌来,虚弱躺下。
要死了吗?
想着,去见父母也是好的,她好想他们。
在现代姜瑶也是个孤儿,经历了书中的事,她不敢过多与人交心。
她担心那个地方也是一本书,如果迎接她的终将是死亡,就不要过多留下足迹,除了让活着的人徒留伤感,还有什么用?
她很庆幸,那个时代没有她所留恋的人或事。
同样,也很庆幸,那里也没有人留恋她。
笛音越过重重往事到达了她的内心深处。
不过,她在这里好像有留恋的人,嘴里呢喃:“宴宴。”
放在无忧无虑的时候,她会坦然承认喜欢谢长宴,向他表明心意。
可是自从发生了萧舟的事,她才看清了,人心是会变的。
哪怕谢长宴喜欢自己,但万一也变了……所以她开始变得扭扭捏捏,担心自己受到伤害。
看来多虑了,谢长宴不喜欢自己,本该伤心的,可对将死的她来说,却是一种解脱。
他不喜欢自己,泪水模糊双眼:“真好。”还好他不喜欢,不然谢长宴该伤心了。
她此时不禁想,谢长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喜欢的人死了,会像他在梦境中那般哭吗?
不重要了。
眼皮变重,全身力气被抽空。
“姜瑶,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比我重要?”
熟悉的嗓音在脑中浮现。
笛音戛然而止,就像他们之间一样,她和谢长宴再无以后了。
姜瑶想回到他问自己的那个场景。
她想告诉谢长宴:
不是,不是所有人都比你重要,在我心里,你比所有人都更重要。
可惜——没有机会了。
眼前的一切变得黑暗,她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