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峥:“当然,你随意。”
“谢谢您。”
怕自己在这里,温知新会感觉不自在,祁云峥已经离开,书房只剩下温知新敲到电脑的声音。
说是五分钟,奈何副主编把稿子从头到尾又挑剔了一个遍,温知新只能再改。
一来一回搞了十几分钟。
在祁昂家的书房。
这一认知又让温知新紧张起来,她加快手上的速度,抓紧把改后的稿子给副主编发了过去。
温开水:【不改了,再不行我直接飞去参加你葬礼好了】
傅振邦:【暂时没问题了】
温开水:【[抱拳]】
结束,回酒店。
温知新合住笔电往包里一塞,准备和祁云峥道个别就再见。
结果人刚走到门口,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刚才改稿子那会儿温知新为了不错过副主编的消息,特意把铃声调大了,简直振聋发聩。
温知新被吓了一跳,心里一紧,慌忙去调低音量。
下一秒,半掩的门被完全打开,明亮的光透进来,温知新握着手机抬头。
眼前人垂着眸,冷冷淡淡地注视着温知新,宽肩窄腰好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手机还在不知死活地放着音乐。
孙燕姿的一首《半句再见》都播到了尾声。
“越想遗忘越是反复挂牵,而你在心里面,要怎么道别,说这半句再见 已过了多少年。
无解。”
怎么有人出场还自带BGM。
温知新抿着唇,后退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挂断电话后又重新抬头。
看见那双清透又冷淡的眼睛。
该打个招呼的,温知新想,但是她的第一反应仍然是逃,像这六年以来一样。
然而祁昂真的太高了,他站在门口,纹丝不动,一点逃跑的空隙都没留出来。
“需要我做个自我介绍吗?温知新。”
清冷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
眼下逃也逃不掉,温知新眨眨眼,用欢快的声调说:“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你,好久不见,现在已经是祁总了。”
“温知新。”祁昂一字一句喊她,依旧不肯让道。
温知新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工作结束了,能让我离开吗?”
祁昂抿唇不吭声,收起撑在门框两边的手臂,一步一步靠进温知新。
他进温知新就退,直到退无可退。
腰抵在红木桌沿,整个人都在祁昂投下来的阴影里。
温知新抬头看着他,很轻地拧着眉。
祁昂有那么多想问的,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回消息,知道他找了她很久吗,是在躲着他吗,谈恋爱了吗,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温知新。
“没话说就放我走。”
“温知新,当年咬我的帐怎么算?”
温知新安静下来,目光不受控地瞥向祁昂的锁骨,他穿着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着最上面一颗,滴水不漏,什么也看不到。
那天呢?有好好遮住吗?有被人发现吗?是怎么解释的?
不过也不重要,如果真的被看见了,按照祁昂的脾气肯定会说是被狗咬的。
“给你咬回来。”温知新拉下自己衣领,露出锁骨,漂亮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祁昂当然不会真的咬回来,或者说温知新预想中的结果都没有出现。
在弥漫的安静里,她的颈间感受到一滴滚烫的眼泪。
祁昂双眼绯红。
温知新恍然想到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她和祁昂还是同桌,晚自习的时候他总爱把小说压在练习册底下偷偷看课外书。
某次看完她写的一本虐恋be小说,哭的死去活来,用光她所有的纸巾来擦眼泪。
瓮声瓮气地质问她:“凭什么不让有情人成眷属?”
温知新早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也可能没回答,因为祁昂哭泣起来实在别有一番风味,当年的她注意力全在这人脸上也是情有可原。
她抬眼看着眼前成熟硬朗的男人,明明五官更凌厉,脸部轮廓也比六年前锋利,但流起泪又好像是十七岁。
破碎,却又格外鲜活。
“可以别大哭吗,我没带纸。”温知新说,“咱俩的衣服也挺贵的,不能擦眼泪。”
祁昂把双手压在桌子上,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说话已经带上了一点鼻音,“温知新,怎么还这么狠心。”
这算哪门子狠心。
“真的狠心的正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温知新伸出手掌,抵着他的肩往外推,“这个距离不合适,祁昂。”
祁昂盯着温知新的眼睛,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到足够礼貌的距离。
“抱歉,唐突了。”
“没关系。”温知新笑一笑,她乐得给对方和自己一个台阶下,“见到旧时好友一时激动也能理解,我先走了,不用送我。”
温知新拿着包逃逸一般跑下了楼,看见祁云峥正端着两杯咖啡打算上楼。
温知新也没喝,笑着告别:“真是麻烦您了,我们下次见。”
祁昂站在二楼看着温知新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像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