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同样是不明所以的回答。
“当然是因为喜欢啊。”
……蠢货。分明知道他的过去还能一脸天真的说出这样的话。
卫宫士郎是天才,这点他和斯卡哈都有目共睹,他的魔术回路的数量本就多,质量更是顶上的好——他比那孩子更适合作为魔偶的核心……
该死!
即便这份思绪只是在闲暇间一闪而过,阿维斯布隆依旧为自己的想法而悔恨,他为那位被自己献祭的弟子而感到愧疚,为自己如今弟子浑然不知表象而愤怒。
为何对罪孽深重的他也能亲言喜欢,甚至拜他为师。
为何他稀里糊涂收下这个弟子?
不是因为那份任务,大概只是因为——少年诉说喜欢与信任时,那闪着光亮的眼睛太过纯粹,胜过最耀眼的宝石,太过明亮,比阳光更刺眼,令身处黑暗的他忍不住伸手追寻。
既然对方有能力得知他的过去,那自然也有办法知道他当下见不得人的想法——重蹈圣杯战争的覆辙。
——
“你分明知道我的过去却又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向我托付信任,为什么?”
“额——”
这种时候藤丸立香会说什么?
士郎心虚的撇开眼睛,这往往意味着他要开始Cosplay虚构史学家了。
“我不想听虚有其表的谎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因为我很喜欢您啊,超级崇拜您的,我相信您的品格,阿维老师。曾有一位伟人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也是人,我怎么能够强硬的要求您从来不犯错呢?相反,您现在也在为当时的决定而后悔吧,这样就够了。退一万步讲,知错就改也是很优秀的品质,总比我一错再犯还犯又犯好吧。”
这个逆徒,总是用一副认真的表情说出不得了的话,不停的反驳老师的理念,正如同当时讨论魔术理念的时候。
——
“为何你总是执着于这些花里胡哨毫无用处的东西?”
已经放弃在制作过程中进行指点,阿维斯布隆转向魔术理念的问题。
“哪里花里胡哨的,这是信仰!”
对方毫无尊师重道的模样,迅速反驳。
“为何你总是执着于给予人偶‘心’,那种东西会带来原罪与欲望,永远无法成为完美生命体。”
“我又不造完美生命体。”
“倘若你只是将魔偶作为工具,工具更不需要这种东西。”
“才不是工具。”不知为何,对方的脸颊泛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那是……”
阿维斯布隆:“?”
他没有听清楚最后一个词,不过据他猜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词。
——
喜欢?将这样的词挂在嘴边,真是轻浮啊。
尽管如此,周遭的气氛还是变得缓和了些。
见有成效,士郎乘胜追击。
“我信任您,所以您当然承担得起守护人理的责任啦,有时候没必要对自己那么苛刻。”
“就不怕我把你也做成核心吗?”
士郎眨了眨眼睛,眉眼弯弯:“您是不会再做出那种事啦,对吧?我相信阿维老师的赎罪之心。”
“油嘴滑舌。”
没有人会拒绝这如此真挚而不加掩饰的信任。这份信任犹如冬日暖阳,再冷硬的心也会被他无声渗透,化为春水。
阿维斯布隆的话语难得带上了些笑意,他褪去坚硬而富有隔阂感的手甲,第一次以自身最真实的触感去感受他的弟子,尽管只是摸了摸头。
他知道这样的行为会为对方带来愉悦与安全感。
那只瘦弱的,铺排着无数丑陋疤痕的纤细的手臂,轻轻搁置在少年的头顶,慢慢的摩挲。
说实话,触感很好,留的有些过长的发丝并不坚硬,即便没有特地保养也十分顺滑。温暖的烛光斜照在上面,一头红发如融化的琥珀般躺下肩膀,连影子都找不到分叉的缺口。
手指穿过头发,如探过山涧般毫无阻力,发梢从指缝落下如同握不住的溪水。
“如果注意对战斗的影响,你可以把头发剪短一些。”
“不要,长发好看。”
为什么他的弟子总会在奇怪的地方叛逆?
——
“那个叫做卫宫孩子真是帮了大忙呢。”
“对啊,在迦勒底没能成功召唤从者的前提下为迦勒底带来助力,真是太厉害了!”
“那孩子作为魔术师的战斗能力是不是太恐怖了?居然表现得媲美从者……总感觉有些可疑。”
观察着迦勒底工作人员们的交谈,达芬奇长舒一口气,重新换上平日元气满满的笑容。
“接下来要多多指教了呢,‘卫宫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