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坠落。坠落。
无言——
卫宫士郎的灵魂,在夜之海洋中落向无底的黑暗。
坠落像是永无止境,方向感在不断流失,自我映象也不断剥落。视线模糊,所有物和记忆也都变得破碎不堪。
大概是打出了Bad End。
……
为什么落得这种境地,愤怒的骂着自己。太草率了,错的太离谱了。庞大的后悔之情涌上心头。
但是至此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人救得了卫宫士郎。
究竟是瞬间还是永远?在这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空间里下落,感觉就像是没有重力。连太阳的光线都无法想起是什么样子。曾生活过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不知距离多少的遥远彼方。
手足在失去重力的环境下麻痹,根本无法自由活动。或者说是退化。然后,心也厌烦了一成不变的外界,缓慢的自我封闭起来。眼球也不再反射光线。彻底失去机能。
就如同土层中生活的鼹鼠一样。
身体像是淤泥,心脏如同铅石,好想就此睡去。
好想让心睡去,好想忘记自己。我永远都会这样掉下去吧——所以……好想闭上双眼不再看这一切,从自己的不安里逃开,就这样慢慢消失……但是……
但是心脏的深处,还有着一颗尚未熄灭的火种。那颗火种逐渐幻化为与他相同模样的另一人,向他问道。
“你是谁?”
他是卫宫士郎,一名普通的学生——卫宫士郎?本该了熟于心的名字触到了大脑的某个开关,那一瞬间脑海中弹出一个名词——命运[fate]。
……
反常,一切都太反常了。所谓噪点是指存在于网络世界的东西,这不可能侵蚀到三次元[现实]。
守得云开见月明。越来越多的名词触动开关,从而让仓库中封存的记忆涌向大脑。
他不是[卫宫士郎],他是卫宫士郎!直至此刻,他才真正的睁开眼眸。
被遗忘的一切在此明晰,他被杀生院祈荒杀死后灵魂遭到重创,BB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他的灵魂重塑,但失去了身体,只能暂时借用原本卫宫士郎的数据再创造出一具身体,代价是他将遗忘经历的一切,认为自己就是[卫宫士郎]。
他差点迷失了自我,倘若不是在天台时心中刻骨铭心的老月批ccc剧情弹跳反射,鬼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火种被彻底点燃,星星之火化作燎原之火,心底的迷茫被驱散,从而开始祈祷——
理论上来说,现在应该有一个从者来捞他,ccc中是根据开局的自选从者来决定救人的从者——但他没有选项啊!
虚无缥缈的星空在耳边快速呼啸而过,在士郎的视觉信息里他离最底下的那片奈落之渊[废弃数据]。那里是本我[ID]之最底处的更底处,位于无意识底下的“集体无意识之死”。倘若落进那里别说从者,就算BB亲自出手他也没救了。
“喂,不管是谁也好,来个从者捞一把啊,掉进去就真没救了!”士郎不顾形象的手舞足蹈,只可惜事实实在绝望,他所见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能来救他。
呜哇哇哇哇,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居然面对这种死局……士郎泪目,发誓如果能穿越回去,要和给卫宫士郎设定幸运E的家伙探讨一下人生。
更近了,每一块皮肤都在宣告接近死亡,卫宫士郎距离无底之渊只剩下最后的几十米。
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了意识的外皮。即使是错觉,即使是想委身于希望的心灵所产生的幻觉,这个声音他绝对没有错过。那个声音来自遥远的彼岸。带着光亮的尾巴,燃烧着全身,不停加速。
——仰望天空。
——伸出双手。
——只要一句,呼唤。
力量涌入已经几万年没有使用过的喉咙与肺。还不能发出声音,想伸手却连指尖都无法动弹。果然是幻听,再度关上心扉。
啊啊,但是——听到了“别放弃啊”,数道光芒划过黑暗,能看到那虽然不断消逝,但却撕裂着黑暗狂奔的流星。
“自我消灭太快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赶不上了……!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剩下的就是你的工作了,……”他这才意识到他竟从未得知过他的真名。
“笨蛋,给我竭尽全力!手不能动的话就把舌头动起来!你忘了自己的特长吗,那总让我也感到棘手的胡言乱语跑哪去了?”
“给我想起来!那个把责任交于你手的蠢货的名字,叫什么!?”
那是他唯一的,最为特殊的同伴。
“帮帮我,无铭铭[红AA]!”
“抓紧了,小子!”
伸出的手所触碰到的,确实的感觉。无止境的坠落感已经消失,在眼前只有这让人怀念的——
“……好了。虽然已经预见到这种凄惨的姿态了,但也不是那么软弱啊。”
“呜哇哇哇哇你怎么才来!!!!”尖叫,嘶吼。
“……早知道不来了。”
真的,好怀念。至今被遗忘的,被放置在遗忘的庭院里也无法完全忘却的,发誓要共同战斗的——在这,永劫的黑暗之中。是即使燃烧自身也前来救援的,无法替代的“战友”啊——!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先走一步了,记忆的恢复,这次你是真的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带着喜悦的宣言渐渐从脑海中散去。眼帘中的星辰大海和红A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直到最后仍确实存在的,只有那彼此紧扣五指的感觉,即使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这份力量没有散去——
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同时告知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由某个少女69天梦境构筑的69个周目已经完结。
“嗯,醒来了吗?”
“唉唉唉唉——?!”士郎被她一睁眼就看到的某人吓了一大跳。
“这最后的机会你打算如何把握?”红A倚靠在墙上,闭着眼发问。
“哼哼。”士郎露出早知如此得意忘形的笑。
“早就有计划了。”
——
士郎领着红A来到家附近的公园,走到长凳旁,与某个蓝色头发的洋服小孩儿面面相觑。
“居然来了啊。”那个小孩子外貌的家伙头都没抬一下,在自己手中的本子涂涂写写。
士郎露出自信的笑:“当然,我可是主角。”
“八嘎!可恶这就是所谓的天然呆角色吗,不、天然到这种地步只能是单纯的愚蠢,你这混蛋没意识到是在骂你现在才来吗?!你以为我每天坐在这里应付那些天马行空的小孩子式提问是什么轻松差事吗?所谓小孩子简直是比贵族更难伺候的生物,真的不敢相信那些问题是人类能想出来的。”
“啊?”风头被挫的士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后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为自己找回尊严。只见他后退几步,向前助跑,然后——一个滑跪冲向坐在椅子上的家伙抱住他的大腿。
“安巨巨救我!”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