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们听了旨,从腰上一把拽下钥匙翻找着,想替霍言策打开手脚上的镣铐。
刘渤看着狱卒们的动作道:“待会再给他解开,陛下还有一事要我问问他,你们先退远一些。”
这……
狱卒面面相觑,不敢做决定。
“他还戴着镣铐,怕什么?”刘渤有些怒了。
“是,秉笔。”
狱卒终于听话地将钥匙重新挂回腰上,走远了几步,但又不敢离开地太远,依旧警惕地看着这边。
刘渤向前,靠近霍言策,低声道:“陛下让奴婢问问大人,落北的将领,大人可有人选举荐?”
霍言策懒懒地掀起眼皮,打量着刘渤,忽然笑了:“我入狱已有些时日,同僚们该是已经举荐了人选,这是举荐了何人?陛下看着不是很满意啊!”
刘渤紧紧地盯着霍言策,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举荐的越王,但这越王殿下离开战场已好些年,算不上什么合适的人选。”
“这是圣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是奴婢逾矩擅自揣测的陛下心意。”刘渤对着霍言策行了一个宫礼,“如今国公大人生死不明,大人自小在落北长大,读的是兵书,行的是保家卫国的事,想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霍家军节节败退,整个落北完全落入瀛族人的手中吧?”
身侧的手猛的攥成拳,霍言策的手背青筋暴起,刘渤扫了一眼霍言策攥起的拳头,然后重新将目光放回他的脸上。
霍言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着自己放松:“邬州卫指挥佥事郑舜。他原是落北出身,后擢邬州卫指挥佥事,其人骁勇善战,善用兵法,落北的军队也不会抗拒他。”
“好,好啊!”刘渤喜悦至极,“还得是霍大人,奴婢这就去禀报陛下,大人为陛下分忧,若是解决了陛下的烦心事,陛下高兴,也是我等的福份。”
……
牢狱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日光泼洒而下,习惯了牢狱中昏暗的环境,霍言策险些被这明亮的日光晃瞎了眼。
他抬起手臂,企图遮住那强烈的日光,却见健壮的手臂上是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刑罚伤口。
光斑在眼前晃动,许久才凝聚成型。
他低垂下头,脚下是青石台阶,几根杂草从台阶的缝隙中奋力挣扎出脑袋,昂首向上生长。
台阶的最下方停驻着一辆马车,青缯所制的帷幔边挂着素色布带,车辕涂了红漆,横木的两端配了些铜质云纹配饰。
霍言策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台阶下的马车。
车夫显然是看到了霍言策,他侧过头,对着车厢里说了些什么,随即帷幔便被一只手缓缓撩起,直至完全露出车厢里的身影。
霍言策勾起嘴角,笑意愈发深了。
他直直地看向车厢中的人,启唇:“兰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