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绳划出利落弧线,一道身影飞身荡起,撒手回旋,踩云梯蚁潮向下纵去,展臂捞住了灰袍布衣的女子,捞之不及的安元如一麻袋土豆堕下去了。
原来吊桥即将断裂的当口,孟居安立时拉住了顾自衡手臂,“劳少宫主,帮个忙。”
“你疯了?!”
谁都知道那是在找死!
“少宫主独具慧眼,再不疯狂姓孟的就死了。”孟居安洞若观火的眼神刺着他,睥睨傲视的神气令人不自觉屈从,顾自衡回过神来那人已裹挟着凛冽惊人的胆气切入半空。
顾自衡霎时明了师父在荒原看到此人的感受了,比起神出鬼没的沈千秋,这家伙太令人踏实心安了,在他身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一厢情愿地信任他会摆平一切。
平阳公主惊魂甫定,连番惊吓之下流出两行清泪,太过尖锐的嗓音不免失了天家风度:“孟居安!”
犀利剑眉微一挑动,漫不经心的目光沉得没一丝温度,公主忍不住打了个战,低声快速地道:“阿章总是画你,每年每月每天每个时辰的样子都在他心里了。”
过于锋锐迫人的眼终于落了笑意,惊鸿步东摇西晃躲避着向上跑去,绵绳套索撩开箭矢飞石,扫落无数千头万绪的手臂准确无误地向二人垂下。
孟居安飞快地在女子腰上打了个结,平阳公主惊叫一声飘向半空,被顾自衡飞身而起接住推开,“先去瓮城躲着。”
“安元还在下面!”公主扑上去拦挡,破音的嗓子撕裂地叫喊:“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绵绳套索又即荡来,孟居安靠在云梯上抢了两柄长矛盘旋击刺,竟尔不理会救命稻草,毫不犹豫飞身而下!
利箭刺穿腹部,安元唯一念头就是不要面目着地,她甚至抬起手理了理发髻斜插的白绒花。
——下一刻,粗硬有力的手拉住了她手臂!游鱼也似在落石箭矢间穿插。
孟居安待欲纵身跃上奈何气力早尽,二人就此落入乱军当中,长矛□□立即攒刺而来!
正当这时四面突然冒出人来,双双肉掌威势惊人,挡住了四面八方兵刃,人潮如波浪般被推开!
——水神风老爷子及所率水帮前来援手!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后浪推前浪,戈矛浪潮再度翻涌而来!
“掌门快走!”赵普自上跳下,死守阵地想将孟居安推向云梯,“我等坚持不了多久!”
孟居安将安元推到他怀中,夺了把长枪,刺向胸腹的长矛被他压下,利落地侧滚而上,挑了十余个喉咙,“我多拉几个垫背的,你瞎凑什么热闹!”反手一掌竟将他击出圈子,送二人落上了云梯。
戈矛前后夹击,在后背罩上一片凉意,长矛在地下一撑,孟居安横上半空,矛杆被砍作几段,利刃雪亮地向上竖起焦渴地争先恐后。
眼底映出一片寒光,孟居安侧掌击出,一半刀兵倒得排山倒海,他侧身落下惊鸿腿法盘旋穿插,十余人鲜血狂喷倒地,十余把长矛被抄入手中忽地扫出,左侧兵士向后仰倒,孟居安略微遗憾,若非内力不济,这一下便可串几串血葫芦了。
他反手夹住右侧戈矛长杆,右掌侧立,暴喝一声,掌缘如刀切豆腐切断了长杆,铁杆尖头被他掌风盘旋激荡,扬成雪片‘噗呲!’刺入周遭人体!
转瞬间孟居安已淹没在人海里!
孟居安着地滚开,长矛随后而至,在地上砸出拳头深的密麻沙坑,前后呼应,罗网兜住游鱼高高抛起,游鱼弹摆着落到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万刃穿身攒来,孟居安双瞳瞬间战栗着缩紧了,扬腿旋踢,四面兵戈扰攘飞起!
孟居安以手撑身半跪于地,呼哧带喘,矛尖乘隙而入刺入右腿,小腿被压紧了难以立起,无数矛杆瞬间交叉压上双肩,雪亮矛尖悬在颈上……孟居安握紧地上长矛,转动间收弹自如宛若灵蛇,以刁钻的角度刺入执刑士兵咽喉!长矛撤出,孟居安乍然挺身而起,手上游龙摆尾也似一旋,十余具□□倒撞飞出,同时后心袭上一阵剧痛。
破空的箭倏然而至,前后左右的士兵来不及收敛地狱般的面孔凶神恶煞地倒下,孟居安凝目觑着来处:黑发高束迎风飘扬,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庞神色沉毅潇然,一双披荆斩棘的眼睛隐含杀气,挽弓搭箭连珠齐发。
——陶蓁蓁。
“好箭法!”白袍将军跟着赞叹,眼睛在女子身上停了一瞬。
负隅顽抗的坚持吸引了更多蛮兵涌来,孟居安长矛撑地,充血的双目闪着危险的寒光。
“我来也!”
谁知这有家有女的活路不走偏偏又杀回来。
随赵普杀入圈子的,还有大砍大杀飞步窜来的风老大一干人等。风老大纵身跃起,他运劲于臂,将昏过去的安元抛上数丈,漫天矢石如雨眼见千疮百孔,电光石火间昆仑宫门人连接起来的绵绳套索疾如飘风缠住了她腰腹,迅疾向上提拉,顾自衡伸臂兜住人急忙检视,擦伤难免箭伤颇重但是性命无虞。
几十人与孟居安相互支援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