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小巷里的两人守之以礼,但眼角眉梢洋溢的欢喜幸福无法掩饰,将小院填得满满当当。
钱宝宝在上面通烟囱,楚嘉笙在下面抱着孩子提醒,孟居安进来都没人察觉。
钱宝宝的变化出人意料,终于像是能顶门立户的男人了。而此刻的安宁平淡太过美好,让人不忍出声打破。
还是钱宝宝弄完之后才注意到多了个人,他从上面跳下嘿嘿笑着洗手,“哥,你总神出鬼没的,不声不响地来,不声不响地走,今天可一定得留下吃饭。”
阿行啊啊笑,亲亲热热张开手臂找他,孟居安把她接过来抱着,“改日,我约了人。”
楚嘉笙走进里屋。
“是嫂子吧?”钱宝宝撞了撞他手肘,悄声笑道:“带来认识认识,别藏着掖着。就一点不好,他的腿……看打扮可真够漂亮,想必出身不凡的,家里人不反对吧?”
“是正经兄弟,”孟居安说,“他喝断片了胡言乱语。”
“还真当你断袖了,”原来如此,钱宝宝恍然大悟,笑得傻呵呵的,“不然多让阿姐给你留意着,男人到底还是要成家。”
“再说吧。”孟居安委实没闲心想这些,太多事悬而未决,前路茫茫祸福难测,何必累及他人。
午后有阵稍纵即逝的暖,小阿行歪着脸睡了。孟居安走进去把她放摇篮里,钱宝宝灌了个汤婆子,烫热,他没敢往里放随手掖被子底下。
楚嘉笙放了活计,从橱子里拿出个包袱,轻声说:“大哥,天愈发冷了,我缝了两件棉衣。”
三人到外间说话。
楚嘉笙解开包袱,掏出两个极小的四方布袋塞给孟居安,“这是我去庙里求的平安符,鬼神之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阿弟说你有个牵肠挂肚的朋友,我就多求了一个。衣服也是双份,这件雪青色的小一些,给你朋友。”
钱宝宝在旁边挤眉弄眼按捺不住,炫耀似的掏出脖子上那个护身符,“哥,你看我上面这枝并蒂莲你没有吧?这面是鸳鸯戏水,绣工真好意思也好,关键是单只我有。哥,我想快点回老家,明媒正娶早点让阿姐过门,你觉得好不好?”
楚嘉笙飞快地斜了他一眼,往里间走,同时回头朝孟居安说:“衣服你试试,不合适我再改,让你那位朋友也先试试。”说着脚步不停,走进去把门关严了。
“你不试了阿姐不放心,她改了几次,都做成了我的尺码,”钱宝宝总忍不住分享自己过剩的喜悦,“傻姑娘,毛手毛脚的。”
“我瞅着傻小子快要上天了。”孟居安揶揄了句,继续说他们成亲的话:“夜长梦多,自然越快越好,也是了却老人一桩心事。”他说着脱下外面布衣,棉袍子略有些宽大,倒不打紧。
钱宝宝随手摸了他衣袋里锦囊把玩,连连点头,“对,夜长梦多,”当看到那颗蓝莹莹充溢幽光的夜明珠时,眼睛不由一亮,大男人谁带这玩意,“哥,这是你给我俩的新婚礼物吧?真得谢谢你啦,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送阿姐,往后还得让她跟着我过粗茶淡饭的苦日子。”
“知足常乐。”孟居安拉了板凳坐下,倒也不在意身外之物,“收着吧,将来也算阿行一份嫁妆。”
宝珠子可算有价无市,孟居安真是大方得令人心满意足,原来一件没用的东西确实能灌溉人的虚荣心。
“哥,我成亲你一定要在场,要不然算什么?”
此时陪他们回去不免误了一屈山之约,“我身有要事,定了日子去普通茶馆说一声,我尽量。”看他失望孟居安又开玩笑宽慰:“人不到礼也到。”
“我们惦记的是人又不是礼。”钱宝宝意识到分离在即,不由热泪盈眶,“过后也行,你总得回来一趟吧,不然阿行可白认了义父。”
“行,”孟居安也是服了他罗里吧嗦的软性子,“要成家的人了还淌眼抹泪,有点出息成不成。”
“谁说男人不能哭了,我舍不得我兄弟不行啊?阿姐说了,小丫头还是跟你姓,你别推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难得你喜欢阿行。”
钱宝宝好似想起什么,突然转了话锋:“哥,我觉得阿行好面熟的,一定在哪见过。不是阿姐,她像阿娘三分,眉眼鼻子都是另一个人的。”
这话引不起孟居安在意,钱阿毛见得最多的是码头的人,但码头过往人等千千万万来来去去,再说即便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上总也有些相似之处。这件事说起来就是毫无头绪,完全不值得仔细推敲。
“但阿姐不想提也就算了,他肯定不是什么好鸟。”钱宝宝也就随口一说,给孟以行寻找生身父亲这种傻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孟居安也不愿在两人幸福之余再生事端,此事也就搁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