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大也知那句话说得大错特错回天乏术,一众手下急忙打圆场,“这个么这个,我家四位小姐都许了人家,已然安置稳妥啦。”
也还像话,孟居安就不再多事,问地上的光腚猴子,“短剑呢?”
“没有,”风潇哼了一声,“他怎么不自己来拿?”
耍人上瘾是吧?孟居安但笑不语,这沉默是不怀好意的。
“那些小把戏都能一愣一愣的,小残废可好玩多了,”风潇冻得牙关打颤,还是不知轻重地说下去:“长成那副模样,看不出来还有点厉害,好玩。”说完这话他霍地立起,身上绳子水一般溶掉了。
趁众人反应未及,风潇一个闪身抓了衣服就跑,刚掠过窗台,腿弯倏然袭上剧痛,他直直堕到地上,嘭地跪倒了。
这下膝盖骨一定摔成碎片,要成个残废了,风潇又疼又恨又伤心,哇哇大叫眼泪夺眶而出。
他灰心丧气被地拎起来,惊讶于自己竟还能站立,低头,膝盖只是红中带紫。可见姓孟的大哥手下留情,尚且留有余地。
“他在你这般年纪残了双腿,你告诉我好不好玩,”孟居安沉声道,笑得寒意凛然:“倒也得亲身体会才能知道。”
“不好玩不好玩,”风潇甘心做了识时务的俊杰,痛不欲生地干嚎:“真是惨绝人寰啊!”
“轻功谁教你的?”
陆知意没看错,他使的确确实实是惊鸿步。
“您总得让我穿条裤子吧。”
风潇急赤白脸地把衣服套上,他深以为耻急于找回场子,大拇指一翘指向自己,“小爷天赋异禀自学成才,尔等凡夫俗子如何比得!”
“你咋不上天呢。”孟居安又将他提上客店二楼。
这二人窜上跳下,楼上楼下已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都在赌他俩会不会去而复返。
“我就不上天,我普度众生,”风潇大喇喇坐下,“往后世人尊我为度众生脱离苦海无量功德佛,尔等喽啰都得参拜上香。”
真不愧是风水神的孙子,一大家子神神佛佛,孟居安赞叹不已,“好大的出息,可怜了众生苦海无边。”
“很小很小,孩子话上不得台面,”风哥捋着胡子,总算板起脸孔,“潇儿过来,于情于理,你都该拜谢人家救命之恩。”
“拜就拜。”风潇心里还是钦服孟居安武功高超一言九鼎,欠他家人情二话不说就来报答,而且也不计较私仇小怨,是大丈夫。
少年倒身下拜,脑袋磕在地上,嘭嘭作响。
“多磕几个多磕几个,”旁边人怂恿得积极踊跃,“一个头一条命呢。”
少年待要起身又被一帮人按倒以头抢地,仿佛真能得免死金牌。
孟居安也没否认,慨然受之,看他磕得头晕脑花才大发慈悲,“根骨不错,可惜半废半残。”
他轻功师傅明摆着只有孟成章,兄长并不习武于武学之道浑不知晓,教得乱七八糟心不在焉,因而底子是荒废的。
“您是收他作义子了?”风爷手下人十分惊喜,将他们佯装昏晕过去的少爷又按倒在地,摆弄得四平八稳。
“没完没了无法无天了你们,小爷不干了!”风潇怒从心头起,真想将这帮子玩意痛宰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潇儿啊,去拜干爹,往后就跟着他。”风老大喝净了杯中烧酒,意犹未尽地咂嘴,“碌碌江湖,就只赚了几个好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子,奇哉怪也。老人很快给了孟居安答案,“再就要往上去喽,回不来了。”
往上,北上,他是往关外走。
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孟居安陪饮一杯,算作送别。
风潇被众人威逼胁迫终究又磕了三个头,从今往后他就跟着孟居安了。
小孩心性抬杠胡缠,于细枝末节的端倪全不用心,轻轻松松辞别家人,随孟居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