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必然做了万全准备,不能硬拼,设陷阱也来不及,只能攻其不备,先下手为强。
孟居安这么思量着,陆知意已拉住他手臂,轻声道:“上来。”
他未明所以还是跃上床去,也不知陆知意触动了什么机关,整张床陡然一翻,二人就被翻进了床下空间。
突然的失重令人来不及反应,空间越向下竟尔越发狭小,四周石壁光滑无可借力,到后来两人几乎贴身抱到一处,直落数丈才踏到实地。
仅容一人之地站了两人自然挤挤挨挨转身不能,便连抬一抬手也有难度,孟居安双臂揽着那截细腰,为避免他瘫下去是用了力的。
墙壁某个点透出微弱莹光,溢满整片空间。
“放一放手,让我坐下。”陆知意声音带着细细的喘息,黏着湿意,他双臂攀在孟居安肩上,腰身被箍得有些疼了,这般勉强立着太过辛苦。
下方寸土之地仅能容一人坐下,“能坚持么?”
“机关,在下面,”陆知意额头已见细汗,身上也有些黏腻,“这样够不到。”
孟居安想了想,话里带了低沉笑意,起了戏弄的不怀好意的心思,“那可得罪了。”说罢膝盖已将陆知意双腿顶开,而后揽他屈膝坐下。
陆知意从惊愕中回过神已跨坐在他身上,位置也有些不上不下的尴尬。那机关似乎位置颇为靠下,他不住向前挪动,竟是毫不避讳。孟居安猛地按住他腰,双眸幽深,似乎酝酿了暴风骤雨。
“别乱动!”
身下变化不言自明,陆知意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不动够不到。”
二人僵在那,唯有呼吸交织缠绕。
“找机关。”孟居安极沉地呼了口气,竭力压下那点躁动,这可真有点难以收拾了。
陆知意被他按住无法再动,俯首帖耳的,上身只得倾靠着嵌他身上,在他身后墙壁摸索探询。
孟居安随意打量,终于看清了那点微光——竟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子严丝合缝地镶嵌在身侧壁上。这时陆知意抬起头,柔光映在他脸颊颈上,温软似玉白腻如珠,光晕之下浑无半点瑕疵。
“在两处,这边,还有我身后墙上,你找找。”
“好。”孟居安说,就往面前墙上探去,陆知意被他带得贴上石壁,孟居安就看到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耳珠耳廓近在咫尺,似乎能看到皎洁下细小的青色血管,“你怎么这么白。”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小婴儿都未必有这般光滑软嫩。
温热气息拂在耳畔,整只耳朵都煮熟般泛了红,陆知意瑟缩一下,樱珠般的耳珠跟着颤,他有些不自然地问,声音被浸染得有些别样意味,“小孟,找到了吗?”
孟居安仍在探着,呼吸粗重了,像在克制着什么。
“小孟?”陆知意终于有几分恍然,被身下突兀感觉惊了一下,有些担心地询问,那点惊疑不定也难掩住,顾左右而言他,“不好找吗?”
“找到了,”孟居安更急于摆脱这种窘境, “是要一起按?”
陆知意以真气抵住先前那处,两人同时按下,身下又是一空直坠下去。狭小的空间发出微小的哧哧声响,四面钢尖自上而下突出,实是避无可避。
孟居安护人在怀纵身冲下,以冯虚身法总算抢得先机。下方愈发开阔,箭矢纷纷,空间足够,惊鸿步避掠毫不费力,孟居安足下疾点旋身翻过,又落数十丈,细软的手忽然捂住他眼,身下似乎破开一道暗门。
孟居安暗运内力翻身在下,轻飘飘落地,身下触感极为绵软,似乎铺了极厚地毯。
小瘫子缓缓撤开了手,“有点亮,慢慢睁眼。”
耀目光芒蛰刺眼皮,这不是有点亮,是光芒耀目晃眼生花。孟居安适应许久才睁开眼,目之所至金碧辉煌,鼎铛玉石金块珠砾,简直是一个藏宝金殿。
孟居安快被闪瞎眼了,里面巨大财富几辈人都取之不尽,但它属于陆知意。
孟居安饶有意味道:“你很有钱。”
“你只管拿。”小瘫子撑身坐起,游目四顾,寻找宝库机关。
整座宝殿浑如一体,更无半点破绽,二人敲敲打打找了半天仍毫无收获,空守着一堆宝贝,没吃没喝早晚是个死。
折腾累了只好在一地宝贝中间休息片刻。
都找遍了,还能在哪?毫无疑问这里空气流通,否则他二人早憋死了。他们从上面落下……
两人双目交投,不约而同看向宝殿金顶。
“我上去看看。”孟居安腾身跃起,在金顶各处搜寻,一整块光灿灿的圆拱浑然天成令人惊叹,万颗明珠光晕完满交相辉映,孟居安屈指连连敲击,都翻遍了也不见任何空虚可疑之处。
最后只能下来。
陆知意凝眉细思,寻觅脑海中细若游丝一星半点的往昔遗迹,在断壁残垣中费力拼凑,额头沁了层薄汗。
——对这里他印象很浅,浅到像炎炎烈日下蒸发的露珠早已了无痕迹。
“别想了,就这么呆两天也死不了,”孟居安敲了敲他额头,“躺下歇会。”说罢躺到宝贝中间,也不嫌硌得慌。
陆知意眉心舒展,默默无言坐着。魔教是找不过来的,可他们也无法出去,他望着金碧琉璃的宝顶,想到死亡觉得理所当然无动于衷。
但小孟一定是不想死的,非青山绿水无自由气息,入目只有丑陋憋闷的金光宝色灼人眼球,何况又跟只不人不鬼的非我族类死在一处,实在好生冤枉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