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掀开帐帘离开之前,少女厉无渡忽然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丝带着点恶劣心思的弧度,回过头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那你是要去找‘她’吗?”
她没有明说是谁,但那个“她”字在唇齿间绕了半圈,指向不言而喻。
百里忍冬冷冷看了她一眼,只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少女厉无渡自然听出他语气中一语双关的警告之意,她哼笑一声,索性不再继续试探,干脆利落地掀帘而出,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百里忍冬自己也并未在空旷的议事大帐久留,他几乎是和少女厉无渡前后脚出了门,只不过方向截然相反——夜色中,少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径直朝着专门安置有辛氏一行人的那片帐篷区域走去。
不,或许可以更明确地说,他的目的地就是厉无渡所居住的那顶帐篷。
厉无渡早就料到他会来,所以帐篷里一直留着盏油灯。
轻微的脚步声停在帐外,紧接着,百里忍冬的声音隔着兽皮传了进来:“师尊?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她应了一声,抬眼望向门口。
帐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掀开,然后少年钻了进来。
百里忍冬依旧穿着那身族长装束,黑色兽皮将他周身气势压得沉肃,但当他快步走到厉无渡身前,甚至因为担忧而忘记和师尊保持礼貌的距离时,那股熟悉的少年气便扑面而来。
“师尊,您白日里是否也受了伤?”他半跪下来,满眼都是恨不得立即为她疗伤的急切,却丝毫不提自己也挨了两道雷罚的事。
“我没事。”厉无渡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按到自己身边坐下,反问道,“倒是你,没有一丝防备便硬生生地挨了两下,有无大碍?”
百里忍冬顺着她的力道坐好,虽然后背的伤口依然在疼痛,但比起让师尊担心,少年认为这点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他果断摇了摇头:“无碍。”
但厉无渡一眼就看出他在逞强。
她皱了皱眉,索性直接道:“有碍无碍,我亲眼看看就知道了,把上衣脱了。”
百里忍冬抿了抿唇,脸色还因为受伤有些发白,耳尖却因为师尊的要求而悄悄红了起来。
见他不动,厉无渡干脆上手,将人翻了个个背对着自己,然后拽住少年的后脖领,试图向后把他的上衣扒下来。
百里忍冬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前襟,低声羞赧道:“师尊、师尊,弟子真得无事,您别看了……”
厉无渡不肯:“听话,为师看了你的,就知道自己背上的伤口大概也是个什么模样了——还是说,你要为师脱了上衣给你看?”
这这这可不行!师尊是女性,自己是男弟子,怎么能行如此无礼之事?
绝对不行!
百里忍冬瞳孔地震,瞬间松开了手。
没了主人的阻碍,下一秒,厉无渡便顺利扒下了少年的衣衫,露出他背上那两道狭长的狰狞伤口。
在微弱的灯火下,它们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还泛着被灼烧过的焦黑色。
厉无渡呼吸一窒,眼底掠过一抹心疼之色:“……这伤势要不了命,但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百里忍冬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只是一点小痛罢了,弟子能忍。”
厉无渡叹了口气:“两道你能忍,万一之后又触发了雷罚,再来三道、四道呢?”
百里忍冬默了默,闷声道:“师尊还说我,您不也是一样?”
难得理亏的厉无渡:“……”
被怼得无话可说,她只好悻悻地重新将百里忍冬的上衣给拉上去,开始转移话题:“这雷罚无形无质,来得突然,不过似乎是这‘有情天’的规则作祟,想让我们都按照原本的故事发展行事。”
“只不过如果我们就这么被限制住,很难说是不是正好落入了辛夷的陷阱——她说勘破,我可不信按着往事重演一遍当年就叫做‘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