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被他身上熟悉的樱花香逼退的。
“这难道不是三明治?”他目光下移,定格在她的手包拉链。
李酒音顺着一看,早晨那加了芝士的剩品,还没被她扔掉。
“你不会以为——”
话未说完,塑料包装被余远岸扯了过去。
他大概太饿,根本没发现三明治被吃过一口。
“有点冷掉了,味道还行。”
余远岸三两口吃完,又把黑咖也喝完,把两只包装一起扔进墙边的垃圾桶。
李酒音想解释的话,都被她咽回肚子里。
就当她不想浪费食物,而余远岸成全了她吧。
“耳环还给你。”
安静中,余远岸回头,朝她伸手,掌心有一抹红在跳跃。
李酒音不细看就能肯定是自己丢的。
其实昨晚她就知道余远岸没骗她,这会儿她继续演戏,故意凑近地看,却不说是不是自己的。
“认不得了?”
余远岸许是好心,把手送过来,离她更近。
下一秒,和李酒音试探的手碰在了一起。
属于他的,凉的体温,惊得她立刻回缩。
但余远岸没给她机会逃走。
他似乎瞧准了机时,稳稳握住她的指尖。
她的耳环非金属质地,是用柔软的丝线串的。
此刻,它被挤压,却仿佛没了实质,服服帖帖地契合余远岸的掌纹。
借由它的勾勒,李酒音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余远岸缓慢跳动的脉搏。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有劳今天你跑一趟。”
“不会。”
余远岸收回手。
李酒音蜷起指尖,抓紧失而复得的红宝石耳环。
风过,带起她的黑长发。
余远岸的目光从她左耳掠过。
终究事过境迁,时机不对,现在的他,没理由多关心她的过去。
回到大厅,大部分人还没回来。
易宜迎上来,手里拿一只没动过的三明治,对余远岸抱歉道,“忘了让音音带这个给您。”
余远岸口吻淡淡,“无事。”
他接过去,没再拆开吃,在易宜看不到的视角下,放进了李酒音的手包里。
李酒音不解。
余远岸小声对她说,“不是没吃早餐吗?”
他没猜错。
李酒音回神,双目撑圆,“刚才的三明治,你早知道不是你的?”
“你见过我吃芝士?”余远岸很轻地叹了一声,指了指大门方向的前台,“那边应该有热水,你过去坐着慢慢吃,吃完再干活。”
李酒音早晨到现在几乎没进食,的确饿得很。
她找前台要了热水、凳子,当真坐了下来慢慢吃。余远岸让给她的三明治是她喜欢的芋泥口味,不甜不腻,即使她在控制体重,吃起来也完全没有负罪感。
易宜一眨眼,没见到李酒音,便问余远岸看没看见她。
余远岸在整合同事收集的用户需求,说,“她在吃早餐,你找她有事?”
易宜听出一股护短味儿,笑着对余远岸摇头,“也没大事,让她好好吃吧。今天来这儿,主要是你们忙,我和音音是作陪的。”
余远岸听了这话,既不客套也不自大,他继续沉浸于需求纸单的核对。
敬老院的老人们各有自己的焦虑点,但大部分都是关于助听器的安全性,怕一旦用上就终生摆脱不掉。
“又不含尼古丁,咱们no.8还能让人上瘾吗?”易宜笑道。
余远岸放下纸单,神情认真,“助听依赖性,是世界性的攻克难题,业内人士都不敢完全打包票,何况国内市场引入更晚,条例相对更不健全。所以易先生,我们只需如实记录这些老人的想法,别轻易否认任何一个字。”
在专业领域,易宜自愧不如。
他给余远岸做请,“余先生说得很对!我不打扰您。”
余远岸重新翻开纸单,提醒同事详细记录,细致统计每一条需求的占比,等下次再来,必须给大家满意的答复。
易宜在旁站着,无事做,烟瘾发作。
他没找到打火机,打算去前台那边借。
这会李酒音吃完了早饭,被一群老年人围着,七嘴八舌地询问助听器使用方法。
“余先生您看,咱们音音做事时特别认真,比我靠谱多了!”
易宜走回余远岸身旁,挺愿意当着他的面,夸夸李酒音。
余远岸抬头。
冬日的光线是不刺眼的,绵柔地笼罩在李酒音周身,衬得她脸上的酒窝更耐看。
李酒音和这个易宜,是什么关系。
余远岸并不清楚,但他一向很认同李酒音的努力。
高三那年,他曾经亲眼目睹理科不算优秀的她,在最后一次模考升到年级第二,仅仅输给他。
忽然想起高中往事,余远岸的好奇又被无限放大。
他太想知道,李酒音当年到底为了什么,背着他偷改高考志愿,放弃彼此约定,回江城读书。
余远岸把整理好的纸单收起来,无波无澜道,“听说易先生是李酒音的学长,你们同校,同专业,同公司,感情真不浅。”
“哪里,”易宜挠耳朵,低头笑。
余远岸蹙眉,机峰毕露,“她当年就读江城大学,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