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这对小情侣就又跑去了九叔家。
自打任老太爷迁葬开始,秋生心中始终隐隐不安。文才的那柱香更让他心里忐忑,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仔细的想了想,姑妈一家还未返程,留下亲亲一个人他根本不放心,不如让她跟着师父,自己辛苦点两边跑就是喽,还有哪儿比师父身边更安全的。
秋生的脑子转得就是快啊,要不怎么说是最强辅助呢,就是他忘记了一点,任老太爷的棺材,也放在义庄。
昨天他们离开之后,文才自然被九叔好好关心了一顿,就是师父的爱太令人感动了,都不禁让他感动哭了。
文才背着重重的黑锅被训了一顿,垂头丧气的回了房间,今晚轮到他守夜,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倒在竹塌呼呼大睡过去。
榻上酣睡的某人正做着餐厅约会的美梦,不时砸吧嘴哼唧两声,被子也全踢得凌乱,半截搭在肚皮上,怀里还抱着个彩色小蛇布偶。
有人睡着了,有人要醒了。
任老太爷被挖出来到现在一直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出现变化了,棺材内,突然有了些动静,仔细分辨的话,像是有人用什么锐器划过木头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试探着,停歇了一会儿,动静渐大,棺木严丝合缝,爬满了墨斗线缠绕的痕迹,似一张大网牢牢锁住了整副棺材。
香烛忽闪,几欲熄灭。堂屋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屋顶的蛛网上粘着一只飞虫,翅膀颤动,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逃出生天。
棺材盖撑出道缝隙,漏出一阵墓土里陈旧又呛鼻的气味,令人作呕。
从这道缝隙里头,缓缓伸出来一只泛着青白腐烂的手,紫黑锐长的指甲显得十分骇人,正试探地往外触摸,此时墨斗线泛起红光,当即镇的它猛地缩了回去。
棺材盖咚的一声合上,这声音丝毫没有打动文才,他依旧酣枕卧塌,可隔壁寝屋,师父却睁开了眼睛。
动静让九叔翻身从床上坐起,没有犹豫,一把掀开被子,动作利索地就穿好鞋袜起身往停尸房走去。
他手里提了盏油灯,进屋探查一番,发现里头摆放的棺材,置物,装饰都没有任何变化。
九叔又慢慢踱步停在任老太爷的棺材旁,他提着灯绕着棺木仔细检查过去。
烛火幽幽,昏黄的光晕打在他正气凛然的面庞,道长目光如炬,墨斗线也没有漏缺,那刚才的声音是?
“哐当。”黑暗中突然又传出一道声响。
九叔反应敏捷,循着声响就奔至出声处,油灯一照,地上倒了个置物架。
视线上移,文才趴在榻上打鼾,被子睡得乱七八糟,被角还搭在地上的竹架上。九叔盯着他几秒,无语的挪开视线:“睡的像个猪似的,这种人看义庄最合适了。”
九叔面上毫无波澜:“没有指望,难担大任,混水摸鱼,身弱胆小。”师父兼老父亲内心对文才如此评价道。
话虽如此,操心的老父亲仍帮文才翻了个身,又重新给疑似猪仔的徒弟盖好被子,架子也顺手扶正了,这才提灯回房。
文才却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现在还在与周公约会。
室内重归寂静无声,蜘蛛攀在悬梁上勤恳地吐丝结网,飞虫被白丝束缚,不再动弹。
远处山间,一群高踞枯枝的乌鸦朝着义庄方向不约而同睁眼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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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动静无人知晓。直至日上三竿,文才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爬下床准备去洗漱。
文才揉掉眼屎,嘴里还打着哈欠,窗外蓝天白天,阳光明媚,他却觉得刺眼的背过身,将头埋进脸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