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灼掀起眼皮,冷玉般的肌肤虽隐藏在大树的阴翳下,却依旧白皙透亮得不行。
他看向轻易就将自己遮去大半的铁牛,淡声问道:“什么事?”
铁牛于是说:“他不肯说,说是必须得面见先生。”
扶灼略一蹙眉,支起细瘦的胳膊,从藤椅上缓慢坐起。
肩头被轻轻披上一块薄毯时,他也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人影,平静道:“你有何事?”
那小兵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一双胆怯的眼却在瞥见扶灼的绝色容颜时有一瞬放空。
小兵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想将手中的信件与银子亲自交给眼前这半倚靠在藤椅上的绝色美人:“是......华将军给您的家书。”
但铁牛自然不会给外人这个机会。
他有力的双腿一迈,山似的挡在扶灼身前,将那小兵手中的两样东西直接接了过来后,目不斜视地递给了扶灼。
扶灼从他手中接过信件,看也没看便随意放置在一旁的小桌上,只将略意外的视线落至那小兵身上,“华将军?”
“是、是啊!”小兵见扶灼收下信还没将自己赶走,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华将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这半月来立下不少战功,已经成了管理部队的副将了!大家都说西域败局已定,估计再过一阵子,华将军就能跟随部队凯旋了!”
扶灼垂着眼睫,一双浅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他从钱袋子里掏出些许银子,当作赏赐递给了小兵:“多谢。”
等小兵欢天喜地又恋恋不舍地离开后,扶灼纤细的手指一蜷,扶着藤椅站起了身。
系统不解:【宿主?】
扶灼看了眼天色,朝着不远处正在弯腰洗衣的铁牛走了过去。
后者听到声音,慌忙甩干手上的水珠就站了起来,两只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扶灼瞧:“先生,您有吩咐?”
扶灼拉了拉肩上披风,“晚上吃些什么?”
从前扶灼对待膳食的态度都是无可无不可,铁牛为此十分担心,每日都变着法地给他下厨,只盼着他能多用些,可惜收效甚微。
而眼下,挑嘴厌食的扶灼却主动来询问晚上的菜式,这自然让铁牛极为欣喜,当即亮着眼睛回答他:“先生想吃什么?我即刻去准备。”
扶灼将手中钱袋子递给他,言简意赅地吩咐:“华师既着人送了俸禄来,你便去集市上转转吧,买些鸡鸭鱼肉和调味品,今日我想用些荤腥。”
铁牛凝神记着,还不忘连连点头:“是,那先生在家中稍候片刻,我即刻就去。”
但话音刚落,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欣喜的面上闪过几分犹豫:“但昨日郎中诊脉时还仔细嘱咐过,您得少食荤腥,这......会不会对脾胃有负担,或者药性相克?”
扶灼蝶翼般的长睫在抬眼间轻颤了一下,显出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叹息道:“你若不想去,按平时的菜式做就好。”
铁牛一听,哪里还顾得上旁的,连忙将扶灼手中钱袋接过,连声保证道:“我都听先生的。您......您不用太多,应当也没问题。”
扶灼凝眸一笑,任由铁牛后脚赶前脚地冲出去了。
但铁牛虽暂时离开了院中,扶灼却没如先前那般回到藤椅上躺着。
他进屋穿上披风,又坐在妆台前,轻轻拨了拨自己耳垂上的红玉坠。
系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您要出门?】
扶灼的视线从铜镜内的自己身上移开,而后系紧了披风前的绳结,言简意赅地吩咐系统:“带我去找赫连浩壤。”
马车停在一处酒楼前。
扶灼下车站稳,视线凝在前方的某个点。
赫连浩壤身形高大,身上还自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是而即便站在人群中,也依旧显眼得不行。
只是赫连浩壤虽抬着头,但他向来挺直的脊背正微微佝偻着,手中还拎着一个未开的酒坛子,从背面看,竟有些一蹶不振的意味。
此刻他就站在酒楼下,望着楼中正中的牌匾微微出神,而后迈开腿,像是准备去楼里喝酒买醉。
隔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扶灼叫住了他:“赫连......胜。”
他声音不大,在人声鼎沸的街头甚至算得上轻,但赫连浩壤的步子却猛地一停,而后缓慢回过了头。
先前扶灼找他时还费了些眼力,但赫连浩壤在人群中锁定扶灼时,却能称得上毫不费力。
那张脸太过精致完美,没有人能轻易忘记。
于是下一瞬,拨开人群的赫连浩壤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原本耷拉着的眼睛也迸发出欣喜的光彩。
他将手中酒坛子随意塞给了一个过路人,朝着扶灼欣喜出声道:“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