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尚在商议,已见得二楼之上有人推窗,正是斛律光,他见得阿秋和上官玗琪并肩而立,眼睛一亮,出声招呼道:“二位请上来吧。小王在此恭候已久,看来是不虚此行,荣幸已极。”
上官玗琪与阿秋彼此看了一眼,均知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走一着是一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上官玗琪低声道:“我此刻忽然改变想法,打算一进厢房便出手击杀斛律光了。”
阿秋知原本她是打算与斛律光公开约斗,但此刻隐知情况不妙,怕再没有和他周旋敷衍的空子了。
阿秋抬眼见厢房紧闭的门已经近在眼前,亦低声道:“若没别的办法,也只能如此。你自行斟酌决断。”又加重了些声音道:“无论发生什么,你作何决定,我总会支持你的。”
上官玗琪奇道:“你不进去?”
阿秋低声道:“我守在门外望风和看情势接应,以免我们二人进去后,全成瓮中之鳖。你进去后看情形应变,若有不妥立刻摔杯为号,我会立时冲进去帮你。”
上官玗琪略一沉吟,知她说得有理,断然道:“你在外也是,若有异常只需招呼一声,我会立刻出来。”
阿秋便向内扬声道:“我只是陪大小姐前来,却不便不打扰宁王殿下和大小姐的会晤,就不进去了,请宁王殿下恕失陪之罪。”
上官玗琪亦同时推门而入,口中道:“见过宁王。”
阿秋听得其内斛律光受宠若惊的声音道:“斛律光未料到大小姐快人快语,竟肯亲至,实在荣幸。容斛律光借花献佛,为大小姐斟茶一杯,以作洗尘。”随即便听到水流注入茶杯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很稳定,应该是执壶者的手微有颤抖。
不知为何,明知斛律光阴险狡诈城府极深,阿秋却凭直觉感知他此刻的惊艳并不是装的。
上官玗琪应是如她上次见斛律光时一般,入门后便除去了面纱,以示礼数。
而她的绝世容姿清光,便在那一刻震慑了斛律光。
阿秋自己也是美人,但她深知上官玗琪身上有种独特气质,是她所不具备的。那便是修剑道的空灵超逸,出世绝尘。
可以说,那是会令醉心于权势谄媚、尔虞我诈的男子,会自惭形秽,甚至自卑的一种清丽出尘。
那是唯有百年清流的上官世家,才能产生的卓然风骨。
上官玗琪清冷如雪的声音响起道:“谢过宁王,不过本人不爱寒暄,比较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此茶可以免了,而殿下也该知我为何而来。”
斛律光忽然豪气干云地道:“大小姐是否疑心我这茶内有问题?小王可以包票,此来绝无伤害大小姐之心!”
随即,便是他举杯一饮而尽的声音。
听得阿秋诧异莫名,心想这斛律光何时又转了性,当起好人英雄来了?
上官玗琪却不为所动,淡然地道:“宁王殿下与我均非凡类,我们的时间远比茶水更贵重。因此,恕玗琪长话短说。宁王殿下若想娶我,只需做到一件事便可。”
斛律光似完全未料到此事这般容易,又惊又喜地道:“请问是何事?无论天涯海角,上刀山入火海,小王都必定竭诚以求。”
上官玗琪平稳地道:“那便是在南朝众人面前,赢过我。”
斛律光似是一滞,片刻后不予置信地道:“小王虽然不才,在我国境内却也有北朝第一枪之称,赢过大小姐应是没有问题,但刀枪无眼,怕误伤了佳人。真要这般说的话,我们不如比别的?琴棋书画射御,小王都可勉强一试。”
阿秋想斛律光说得委婉谦虚,实则十分自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吃定了无论比文比武,他都胜算在握。但他唯独错算了一件事,就是上官玗琪的剑道修为。
但想想又觉得并不奇怪。上官玗琪虽然在南朝有剑仙之称,却并不曾和很多人动过手。人尊称她为南朝第一门阀高手,更多是看在上官世家的势力,和她叔公上官谨“青衫一剑,倾尽江左”的影响力上,料想其后人必然差不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