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邺府,邺安礼进了门,邺晏礼正躺在府中两棵大树中间吊起来的藤床上,手中两枚铜币,放在食指和中指指尖上,飞速旋转着,指尖圆润,指节修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气血,惨白惨白的。
藤床有些小了,邺晏礼双腿伸出去搭在树枝上,往上看去,是一双明澈到极致的眼睛,双眼上挑,标准的桃花目,额间一颗朱砂痣,妖艳,上京公子评选至今,只有前三位一直榜上有名,未曾变动,谢家大郎温润如玉,模样,学问无一不拔尖,但要说最祸人心的,还是邺家大郎……
“回来了?我就说,今日出门,必见血光。”指尖的铜币转动着,看也没看邺安礼一眼。
邺安礼瞪他:“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双腿交叠,翻身坐了起来,邺晏礼看着面前不服气的邺安礼。
邺安礼却是阴恻恻朝他一笑:“皇上要给你赐婚。”
“赐呗,反正也成不了。”邺晏礼丝毫不在意,还翻了一个身。
“你知道是谁吗?”邺安礼朝他龇牙。
手中的铜币往邺安礼头上砸去,在邺安礼的额头上新添加了一道伤,邺安礼丝毫不在意,伸出手来抹掉上面的血珠,没有皱一下眉头,好像砸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关我什么事?还有,收起你那恶心的表情,告诉你老子,再不收手,邺家要陪他下地狱。”手中仅剩下的硬币高高抛出去又接住,反复中就要走出院子。
“邺晏礼,你真以为能海晏河清,四海承平?”邺安礼突然问他。
“为何不能,邺安礼,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邺晏礼转过头说道。
“你明明知道......”邺安礼说到一半,邺晏礼整个人转过身来,明明是含笑的桃花眼,此时却满是冷意。
邺安礼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邺晏礼看了他好一会,嗤笑一声:“你老子做的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也不用几次三番来试探我,还有,蠢货就是蠢货,别连累你丢了性命,到头来怪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提早告诉你。”
邺晏礼说完,迈开步子走了,邺安礼看着他离开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几步,捡起来砸他的铜币,解下腰间的袋子,装好。
邺晏礼有病,他也有病,他们姓邺的全家都有病。
他晃晃悠悠迈着步子去了自己的院子。
……
不过几日,因着恩科的事情,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了,街上书生满是,均是为了今日的殿试,只怕今日过后,这京城里,会更加热闹……
“这天儿真真反复无常,连着几日来都好好的,怎么偏生今日下起了雨?”
“今日大考,恰逢天降灵泽,真是天大的好事……”
门口思楼和另一个小丫鬟说着话。
明语温看着眼前的书,怎么也看不进去,三月春风有些冷,和着雨,无端地让人烦躁,明语温将书啪一声合上,又放到桌子上,没在看一眼。
“小姐这是怎么了?”,思阙绣着帕子,看到明语温的动作,有些疑惑,不由得开口问她。
“几时了?”
“辰时三刻了。”外头的思楼听到问话,探进脑袋来,看了一眼,回道。
“大哥已经出门去了?”
今日殿前策问,明俞郴约上几个好友去了凑了热闹,放榜还要过些时日,但是去凑热闹,大约也能根据出来的人猜一猜,谁会拔得头筹。
也不知东明参加此次殿试的明毓之又会是什么名次。
“大少爷大半个时辰之前就出去了,据说热热闹闹有好几十号人呢。”思楼又歪着头冲着屋内说了一句。
“你这般不嫌累吗?”思阙无语抬头看向思楼。
“外边凉快些,等这阵子过去了,可就真正的热起来了。”思楼笑着说道。
“也就你怕热,瞧瞧这屋子里的,哪个裹得不厚实。”明语温笑她。
思楼从小身体好,跟个小火炉似的,冬日里也比别人穿的少些。
明语温两个大丫鬟里,思阙稳重些,日常就帮着收拾管理屋子首饰之类的,思楼则要活泼些,但惯爱吃些零嘴,这会儿站在门口,手中也抓着一把炒好的瓜子。
“怎么了?”明语温看着思楼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
“今早大少爷出门的时候,我路过书房那边儿,大少爷那几个好友里头,有个......”思楼有些支支吾吾。
“在小姐面前还能有啥不好说的?”思阙抬起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