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姜氏牌位在老宅,几个儿女并上明老太爷的两个妾室及孩子都分了过去,重新上了族谱,自此明家在族谱上就分成了两支,为着区分两家,人们开始按照宅子的方位,称东明和西明,时间久了,明家也都这样称呼自个儿。
明老太爷走后,东西两明倒也还算和谐,只在数年前,东明的一个庶出的爷闹了分家,那时请了苏氏出面,做主给庶出的明三爷和明七爷分了出去。再后来,明姜氏的几个儿女,各奔前程,东明老宅里,只剩下几个老仆人守着,慢慢地,大家都只认得明苏氏一脉,当年的西明,如今的安庆明家。
……
自庐州州府与明俞修明俞淮告别后,明语温几人辗转经过一条水路,行了四五日,又改走了官道,由南向北,过了约莫二十日,这才见到了离京城最近的扶阳城。
“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们了,你带语温先行修整,我先去拜会府伊。这扶阳城的商贸最是繁华,等明日里带你们母女好好逛一逛。”明老爷从客栈房里出来,拦住了起身相送的明夫人。
明语温见父亲走了,吩咐屋里的思阙收拾着,自己一个人进了明夫人房里。
“语温怎么不休息,你爹爹也才离开。”
明夫人说着话,慈爱地摸了摸明语温的头。
“这一路又是水路,又是连夜的,语温也乏了吧,扶阳毕竟比不得咱们安庆,你且忍耐着些,盥洗时仔细点儿,多擦些面脂,别伤着了脸,女儿家的,脸是最重要不过了的。”她牵着明语温的手,坐在了一旁的矮塌上。
一旁的丫鬟眼明手快地上了两盏茶。
“日后咱们在京城可就不比安庆了,平日里万不可在疲懒,在安庆我们不曾管你,在京城,可不能事事都由着你性子来了,还有啊,你祖母教给你的那些话你可都还记着。”明夫人轻呷了一口茶。
“娘亲,您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祖母说的话我也都记着呢。”
“不止要记得,还要时刻警勉才是。”明夫人怕明语温不放在心上,又嘱咐道。
“母亲放心好了,我会定整理成册,放在床头,日日温习……”话还未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明夫人点在她鼻梁上,笑她:“你这个小滑头。”
见着明夫人愁眉不展,明语温心知她忧心什么,却也没什么法子,只能言语宽慰她,“母亲莫要想太多,去了京城,总不会更差就是了。”
此次明老爷入京,是为了他的差事,明老爷勤勤恳恳读了半辈子的书,年前得圣上亲点,得入翰林,是为翰林院侍读,从五品,官职不高,却是实打实的京官。
在西明,这还是头一遭。
而明夫人和明语温入京,却是为了她的亲事。
这事儿还要从两年前说起,明家三小姐明语温和淮城邱家小少爷之间的婚事尚在襁褓之时便定下的,那时候明老太爷尚且在世,邱家世代都出读书人,以清流传家,这门亲事,算下来,还是明家高攀,明语温自记事以来便知自己有个身体不好的未婚夫,就连面也没怎么见。
后来及笄礼一过,邱明两家的亲事便提上了日程,三书六礼,一步一来,不曾想前年邱家小少爷失足掉进南塘寺的放生池里,再没救过来。
按理来说,人没了,亲事自然也黄了。
只不过后头邱家的所做所为才真的是让人开了眼,邱小少爷的头七还未过,坊间便悄悄流传出一句话来,明家三小姐克夫,一查,这事儿查到了邱家头上,原是邱家一代不如一代,“清流”已久,便是不缺银子,手上更没有活络的人,邱家念头一转打上了明家几门姻亲的头上,明三小姐背着克夫的名声,亲事自然不会顺遂,再有邱家出面,以婚约为由许以邱家大少爷的平妻之位,作为姻亲,邱家大少爷的官司活络明家不得不帮……
明家,不说东明那头,只说西明这边。
明老太太三个儿子,除了明四爷一心留在安庆打理祖宗基业,剩下的两个,着调的如明语温的父亲,老老实实读了半辈子的书,娶的明夫人,父兄手中都是握有实权的,更别说明五爷自己去年年初时得圣上亲点,入了翰林,实打实的京官。
这算得上是一步登天,惹得不少人眼热。
而不着调的如明家六爷,有父兄挡在前头,自是万事不惧,曾求取了应天书院掌教的女儿,一度混不吝的惹人厌烦,后来突然开了窍,收了性子,如今在江西一带做了父母官,倒也乐得自在。
明家没有出什么大的官员,但打折骨头连着筋,这姻亲之间,实在让人羡慕。
也因着几代人的经营,明家在江南的名声,向来都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