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贸然闯宫,结果落得被禁卫追的满宫跑、蹲臭水沟里的下场。
这次路星学乖了,换了身宫女的衣裳混在其中。
在宫里所有的奴婢都不能直视主子的面容,否则便会以冒犯罪被赐死,所以所有太监宫女不管品级高低,走路皆是颔首直视路面,不敢左顾右盼。
路星小时候学过一些基本的宫规礼仪,跟在宫女队伍背后许久没引起人怀疑。
夕阳落到红墙背后华丽宫殿的屋檐上,晚霞里过完的宫人衣袂摇曳生香,让人如临画中。以至于当那美妙的丝竹声消失时路星还小小的可惜了一下。
循着脑子里宫中的地图走在路上,不多时发现身后多了条跟踪她的尾巴。
立时心中警钟大震,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企图走一些偏僻的小道,借着复杂的地图把人甩开。
但很快路星就发现,那跟踪的人没有一点跟踪技巧,轻而易举被她发现了不说,当她加快步子的时候,那人直接光明正跟在她身后,连隐藏都懒得藏了。
她停下,身后的人也停下。
她微微侧头,只看见半截浅蓝色的裙角和被夕阳拉长的影子。
看着影子怀里抱着琴,熟悉的身姿静立在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只要稍稍抬头就可以看见那人的脸。
路星微微一笑,颔首目视地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身后是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就像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乐趣。
一前一后走到御花园一片假山处,后面的人突然上前把路星拉倒假山后面,连琴掉地上都不管了。
晚霞透过假山的缝隙照在胥衿诺无暇的侧脸上,她眼中含着笑意痴痴地看着自己,路星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眼睛和脑子都被面前的人占据,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她是这么地想念她。
胥衿诺捧起路星的手,在她身上上下检查了一通,询问道,“伤还在疼吗?”
路星摇头笑了笑,“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已经好全了。”
胥衿诺又问道,“你是来找执令的吧?”
“嗯。”路星点头。
“他终日在父皇身边伺候,父皇身边守卫森严,你可以晚上等到睡下去他住的小院等他。”
“我本也是这样想的。”
胥衿诺像撒娇一样地晃着路星的双手,向前仰头凑近她的脸,循循善诱,“如果我没看到你你是不是也不会去平阳宫找我?”
“我当然会去看殿下。”只是可能不会这样站在你的面前而已。
胥衿诺对路星的回答很满意,于是踮脚在她的嘴上轻轻地啄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路星还是被胥衿诺这一动作弄得有些慌促,红着脸羞涩地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
胥衿诺看着她这这样子实在有趣,没想到路星也有这么腼腆的时候,有心想逗一逗她,“小悦姐姐为什么不敢看我了?难道湎西那晚喝的太多不记得我们……嗯?”
“记、记得,殿下……还、还是叫我路星吧。”一声姐姐叫得路星头皮发麻,分别不过半月她好好的殿下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
虽然对路星挺受用的……但她没脸说实话。
“路星!跟我回平阳宫吧?”胥衿诺眨了眨那双温情脉脉的桃花眼。
虽然这么想有些大不敬,但路星真觉得,此刻面前的殿下神色语气像极了话本里魅惑人心的妖精,而她就像那些书生一样鬼使神差地轻易跟人走了。
她们回到平阳宫时,各宫已经陆续地开始上灯,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除了胥衿诺外其他人都在八年前被赐死,胥衿诺走不出当年的阴影,不想其他人踏足这里,别人也嫌这里晦气不想来这,或者来了也待不久。
打开正殿的大门,眼前华丽的场景让路星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当年集帝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妃子,居住宫殿竟豪华至此。玉石做柱,明珠为灯,珍珠宝石点缀装饰鲛绡,连地毯都是难得的贡品。
后宫是一个等级极度森严的地方,后妃的住所依据其位份分配,这地方装饰之华贵精美,比之皇后的凤仪宫也不遑多让,听说是当年皇上特意为丽妃娘娘修建的。
胥衿诺拉着路星坐在雕刻精美的紫檀木椅子上坐下时,感觉坐的不是木头而是黄金,要是问殿下要一把带回去,卖掉的钱不说给三鼠娶个媳妇再给他曾曾孙子取个媳妇都没问题。
要是这位娘娘铁石心肠一点,也不会被我贺家拖累,到如今只剩殿下伶仃一人了。从丽妃为给贺家翻案百般谋划到胥衿诺奔赴千里寻她和哥哥的踪迹,她们母女都是有情有义的好人,所以娘亲才会那么坚定不移地要让她成为保护公主最忠心的婢女,因为娘亲相信丽妃和胥衿诺值得这一片忠心。
胥衿诺把琴放回琴桌,抬头看向外面昏黑的天空,眼中温暖的笑意淡了淡,转身对路星说道,“听说父皇下令修建东风台,父皇听了柱国公的进言,湎西的工程可能要停了。柱国公是三哥的人,他此举应该是三哥授意,旨在趁着陈大人刚任户部尚书威信不稳一举把他拉下来……”
路星看着胥衿诺,接上她的话,“如果湎西欠收也会影响朝廷的税收,到时陈除作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却拿不出钱粮,随便有心人一句煽风点火的话都足够皇上降罪把他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