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路星一直在想这个叫符泽的人是什么来路?可以肯定的不是陈除或中都那边的人,否则陈除也不会来向她求助。
胥衿诺这些年困在皇宫寸步难行,没机会培植这样的高手,而且要真是她暗中培植的那在出皇宫之后有的是机会靠着这人离开中都,完全不用大费周章几次三番费劲拉拢自己帮她出中都,那会不会是沂南王府幸存的旧人或是丽妃娘娘留给她的?
路星看符泽,虽然长得虎背熊腰,一脸横肉不怒自威,但看着也大不了她几岁。不管是沂南王府的旧人还是以前丽妃娘娘的手下,老主子死去那么多年了,他的忠心到现在还可信吗?
忠心这种东西最经不起时间磨练了,面上一脸老实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多的是,路星见多了。
好在这一路一直担心的土匪没遇上,平平安安抵达了锦南。
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城墙,路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以前护城河边杨柳翠堤,到这季节有瓜农挑着西瓜坐在树下边打盹边卖西瓜,五文钱一个又甜又多汁,她和哥哥偷跑出来玩累了都会来买一个,一半他们自己路上分着吃,一半用来收买给他们留门的家丁小虎。
而现在这里只有扎堆的难民,他们饥肠辘辘,向过路的人乞讨食物或是绝望地躺在地上等待死亡。草根树皮吃多了人身上会出现浮肿,全身没有力气,中都之外,遍地都是这样的哀嚎与叹息。
“满满姑娘,前面就是锦南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胥衿诺又开口说话了,除了最开始那天聊过几句之外,这几天她一直躲在马车里,一言不发,态度也冷冰冰的。
路星:“也要去找我的债主了,贺姑娘、符泽大哥谢谢你们挺身相救,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临走前,符泽拽着冷脸像是警告一般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抽动马鞭,马车嚣尘而去。
路星慢吞吞地拉着毛驴进城,与他们始终保持着一条街的距离。就算胥衿诺嫌她也好,不搞清楚符泽的身份确认可信,她是不会离开的。
整个白天路星跟着他们在城里绕了一天,先是路过了以前沂南王府,门上的封条风吹日地早就不完整了。然后又去了城西的贺家老宅,那里更惨,当年官兵闯门而入来抓人时,看门的小虎为了掩护她和哥哥逃跑,点了一把火把偌大的贺宅烧成了一堆废墟。
再过三条街右转就是菜市口,那里是她的父母被斩首的地方,贺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前后分了三批才砍完,哥哥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头从身体上掉落,在乱葬岗的尸体里刨了一夜,才将尸体全部找到,缝合好恢复全尸后才把年幼的她带到这些遗体面前做最后的告别。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荒山野岭中,她的父母、小虎哥哥、管家还有其他的人他们血淋淋、脏兮兮地直挺挺地躺在她面前,面目可怖,像是有说不完的冤屈和痛苦……
想起往事,路星不争气的抹了抹眼泪,极力地平复心情,再次跟上马车。
这次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的小巷人家门前。符泽谨慎地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尾巴之后,胥衿诺才下了马车,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花甲老者,圆脸胖肚子,头发灰白稀疏,额头光滑,一脸慈祥,像画里的寿仙翁。暗处的路星见这老头,也觉得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等人进了门,路星蹑手蹑脚猫到墙角边,想听个墙根,奈何这院墙修的又高又厚,根本什么都听不到,要是一个普通人家,没必要把墙俢这么坚固吧?
仰头张望观察了一下这屋子和四周的环境结构,没找到什么破绽,连狗洞都没有一个,无法她只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绕到屋后,翻墙进去,起跳,脚踏在墙上借力一跃轻松进了院子。
可是脚下还没站稳,一把大刀就架到了脖子上。
“你果然有问题!”符泽不由分说,运刀就要取她的命,路星格挡住他挥刀的手臂,抬腿一脚踢到他的坚硬的胸膛上,顺势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路星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帷帽,解释道“我说我迷路你相信吗?”
符泽看了一眼被路星踢过的地方,从刚才短暂的交手,心中对路星的身手有了大概的了解,“你蒙笨蛋呢?”说着举起刀,又要劈来。
“住手!”胥衿诺从屋子里出来,大喝道。
刀刃在距离路星眼睛不到七寸的地方停住。她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镇定自若的轻笑了一声,对符泽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很欣赏符泽大哥的这优点呢。”
老者满脸疑惑,问道:“殿下,这是……”
胥衿诺只看着路星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星猜想自己多半是暴露了,但也没直接捅破窗户纸,只说:“是陈除陈大人让我来找你的。你不信,我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