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连晴了好多天,芒种之后着就是夏至,天气一天天越来越热。京城之外,旱情已经初见端倪。
湎西土地肥沃,多年来路家名下米行的米和其他谷类都是有湎西路家的农庄直接供货,一连干旱了好几年,作物生长该是下雨的时候偏偏接连几个月不下雨的,地里的收成越来越少,朝廷的税越征越重。农户自己尚不能种够自己的口粮,市场上粮食更是供不应求了。
不少商人见势哄抬米价,囤积居奇。
前两年刚见旱情就有人向路家的大东家路章仟提议过把路家底下米行的米价都往上翻几番。那时路家凭借着在湎西的一千多亩地之前几年的收成都不错,粮仓充裕,即使人们短时间哄抢,也能保证供应。路章仟也不屑于发这种难财,只对底下米行的米价稍微做了调整。
可结果短短几个月,路家市面上的粮食就被哄抢一空,后续供应跟不上,其他米市的米价依旧居高不下,普通老百姓不得不买高价米。
在这件事上路章仟除了低估了天灾持续的时间还低估了贪官和粮商之间的“友好关系”。
往年有路家的牵制,米价还没高到离谱的程度,今年路家也自顾不暇了。
路星眼睛盯着账本,手下算盘子拨动铛铛响着。心下担忧起来,再不想想办法路家底下的米行怕是要全都关门大吉了。
能想到的光明正大的办法都是吃力不讨好,且要投入众多的钱财和人力,说不定最后本都赚不回来。至于其他的办法,最省事的就是从地方官手里买粮,然后再高价卖出去……
想到这个路星自己把自己给恶心了一把,皱眉把脑袋里那种想法甩掉,凝神继续算账。
窗户外传来些微动静,路星抬头看去,听声音像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打开窗户,一只在树梢上盘旋的白鸽飞落到窗户上,脚上并没有绑信筒,咕咕地叫了两声就又转头飞走。
这是她和哥哥通信的鸽子。
路星站在窗边,脸上泛起笑意,那鸽子已经飞走好一会了,她像个二傻子一样越笑越开心,激动地原地转了两圈,转身指着摆满桌子的账本神气道:“本小姐要去见哥哥了,回见!”
出门前路星啪啪脸,醒了醒精神,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结果刚走到院子就看到衿诺终于撬开了窗子,此刻正在翻窗准备逃跑。
反正时间还早,先陪公主殿下玩一会再走。路星想着,背着手去往前厅,先是支会了阮娘,然后上楼进了衿诺所在的房间。
她到时衿诺房间的窗户开着,床上的床帘被扯了下来,撕成一块一块的布条系成绳子,一端拴在窗户边一个放花瓶的桌子脚,另一端延伸到窗外挂着正在试图逃跑的衿诺。
这里是四楼,衿诺没学过武功,瘦胳膊细腿的,不仅要克服对高度的恐惧还要把床帘抓牢了,不然一不小心摔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路星在窗边看着她全神贯注抓着床帘笨拙向下的样子,着实替她捏了把冷汗,同时路星一只手虚握着窗台上的床帘,要是衿诺在位置较高的时候摔下去,她也好及时救她。
顺着床帘攀爬了许久,衿诺眼看着离地面不到三丈的距离,头顶窗户上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碎了她胜利的喜悦。
“殿下好兴致啊!”
她仰头看见路星坐在窗台上笑容灿烂,夕阳的余晖落到她身上,晚风吹动她青色的衣衫袖口,露出她手里的剪刀。
衿诺大惊道:“你想干嘛?!”
“我想帮帮你。”说着路星剪断了床帘。
“啊……”衿诺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完就摔落在花圃里,紧接着是一声痛呼:“啊!”
阮娘从屋里出来,看都没看一眼摔疼的眼冒金星的衿诺,大喊着扑向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床帘,心疼道:“我的真丝床帘啊!”
真丝?开什么玩笑!衿诺从花圃里狼狈的爬出来,感觉全身疼得像摔散架似的,她怨愤的抬头看向窗户,路星已经不在了。
阮娘怜惜完了她的“真丝”床帘,抱起手臂,端起颐指气使的架子,向衿诺讨要一个说法:“您身份尊贵,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住过您,当初绑你的,后来要关你的,都与我无关,甚至我还给您安排了一间上好的房,·还好菜好饭的伺候着,您这样可就过分了,您知道这床帘料子多贵吗?”
阮娘把床帘丢到衿诺面前,衿诺垂眼看了一眼,道:“这不过是普通料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