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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逛了一圈的陈晏白加快脚步想快点回家,毕竟傍晚的闷热让人烦躁到不想在外面多待一秒。夏夜里蝉鸣聒噪得很,一下又一下,此起彼伏,叫个没停。
陈晏白没走几步路就扑面而来的滚烫的风吹得皱起了眉头,都八月了,还这样的热。
路过一个胡同时,陈晏白却停下了脚步,往上推了推帽子,眯着眼睛看向胡同里面。
这是他回姥姥家的必经之路,不管他自己走还是和孙逢林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声音从胡同里传出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探着身子往里看,他只能看见胡同深处黑压压的一群人。
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那群人究竟在干什么,他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声音。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拐进了这条胡同。
越往近走,越能听清楚那群人再说些什么,“克星,他妈的谁和你在一起都倒霉!”
快走近那群人时,陈晏白拖着声音,懒洋洋的开口说道:“喂~”
谢琦听到了声音,看到有人过来,眼里充满警惕说道:“滚开,别多管闲事!”
陈晏白没当一回事越走越近,他发现最里面是一个女孩子坐在地上,胡同里微弱的灯光打下来,他看见她的手死死地扣着水泥地,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一段纤细的腰肢。
视线交汇那一刹那,陈晏白心里一惊,这双眼睛。
是江霖。
“你要是不想和她一起挨揍,就赶紧滚蛋!”谢琦掸了掸手里的烟,吐一口烟雾后看着陈晏白。
陈晏白轻笑道:“随意。”
然后,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往手机输好110,说:“在我进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警察来的有些慢,不妨我现在再打一遍?”
“你敢!”
“试试?”陈晏白把手伸向拨通的按键。
谢琦慌了,“行,算你行!”朝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看着江霖说:“今天算你走运,江错,你给我等着!”
那一群人跟着谢琦离开了,江霖抱着自己的胳膊放松了下来,但她浑身已经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陈晏白一只手伸向江霖,看着她说:“没事吧?”
江霖抬眸看向他,眼睛像是打碎的镜子,“下次别多管闲事,小心引火上身。”站起来整理衣服就径直走开。
江霖没搭他的手,陈晏白收回自己的手插进裤兜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陈晏白轻啧了一声。
江霖身上已经撕破的衣服随意寄起来,露出纤细的腰,这是江霖少有的露肤度,这次也是不想因为破碎的衣服落人口舌。
她走出胡同后便往家的方向走,陈晏白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脚步加快他便也加快脚步,她放慢他便也放慢。
江霖也并不打算理他,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算不上认识,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好。
路过一家药店,江霖进去买了碘伏和棉签,出药店时就看见陈晏白在门口等着。她愣了一霎,她以为他应该走了,没想到他还会在外面继续等她。
江霖在药店门口的长椅上坐下,借着路灯查看自己膝盖上的擦伤。
她拿出棉签沾上碘伏,涂抹在膝盖上的伤口上。棉签刚覆盖上去,江霖便感觉到一丝密密麻麻的痛,像蚂蚁在啃噬,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她最怕疼了。
“我帮你吧。”一旁站着的陈晏白见她这样,开口说道。
“不用了。”江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陈晏白没说话,朝她走过去,半蹲在她跟前,自顾自地拿棉签沾上碘伏给她上药。
“诶一一”江霖刚准备把腿收回来,就被陈晏白按住了,“别动。”
她也就真不动了。
江霖好多年后回想起这个画面,也说不出为什么陈晏白让她不动她就真不动了,她分明不是这样听话的人。
陈晏白仔细给她涂抹着碘伏,一边涂一边微微吹着气。江霖感觉,好像那种密密麻麻的痛感减轻了许多。
“谢谢。”江霖看着眼前低头认真给她上药的陈晏白,轻声道谢。
“不谢。”陈晏白涂完药,把棉签收起来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他又开口问她,“她们.....会经常这样对你吗?”
江霖心突然漏跳一拍。他问的是,她们经常这样对她吗。而从前,每次有类似事情发生时,所有人都只会问她,她们为什么这样对她。
问题的最后也会归结于她的身上。
江霖抬头看向陈晏白,他眼里满是真诚,还隐隐有一丝担忧。她不自觉地弯了弯眼睛,悄声说:“不偶尔,今天第一次。”
这已经是第二次陈晏白看到了江霖的不堪。可是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躲避或者好奇。
昏黄的路灯不甚明亮,明明灭灭的,透过树叶,笼住了陈晏白。晚风吹乱耳边的碎发,树叶也被吹走,吹落在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她的内心也随风被激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