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去得快,回来得却很慢。
陆淮熙在驿馆里陪上峰说了半天公事,喝了半天的茶,护卫才姗姗来迟。
“是姚老将军府上的少夫人。”护卫回禀道。
“少夫人?”陆淮熙重复道。
“对。”护卫道,“就是那位姚家状元郎的妻子,右相家的二千金。”
“将军应该听说过的,当初凤、姚两家结亲,京中可是人人称羡,都道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凤家……
陆淮熙琢磨着这两个字,心头逐渐清明。
对了,他想,就是凤家!
当初明太医连夜随他出诊,拿出的就是文信侯府凤家的令牌,所以夜巡的护城军才没有为难他们。
所以,那晚用碎银块替他挡下叔父一击的黑衣人,就是这位凤二姑娘了。
只是,她当晚为何会深夜在外徘徊?
又为什么留下的是文信侯府的令牌?而不是右相府的?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当黑衣人是出自文信侯府,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一个符合特征的人。
如果不是她今日恰巧用了同样的功法、同样的碎银击落那块金锞子,他怕是一辈子都认不出她。
不过,就算当初留下的是右相府的令牌,他怕是也查不出什么眉目。
毕竟,谁能知道凤家二姑娘,竟是一名隐藏的高手?
她是从何处习得那样深厚的内力和轻功的?
陆淮熙百思不得其解。
听说,这位二姑娘自小被送去明月观寄养,或许,和她的这段经历有关系。
“将军是要去感谢姚少夫人吗?”护卫八卦兮兮地道,“那可不要找错了门,姚少夫人不住在姚家。”
陆淮熙了然地看着下属:“你去了这么半天,原来是打听这个去了?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
护卫兴奋地道:“听说,这位姚少夫人患了病症,早在去年,就独自住到了别院里去养病。”
“不过,这都是糊弄人的好听说法,实际情况则是,姚少夫人不满姚郎君纳妾,两人感情生变,所以才搬去了外边。”
他一边说,一边评价道,“娘家势大就是好,这要放在旁人身上,该被戳着脊梁骨骂妒妇了,可放在右相家的姑娘身上,就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她一句不好,就算议论,也只敢背着人悄悄嘀咕。”
陆淮熙道:“是非曲直我们又不清楚,不要妄下评论。”
“你今日也看见了,连凤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都如此高义,她这个主子会是个坏的吗?”
“那倒也是。”护卫认同道,“既然凤二姑娘是个好的,那错一定是在姚家身上。”
陆淮熙这回不指正他妄下评论了。
护卫也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跟着他家将军改了口,将称呼从“姚少夫人”变成了“凤姑娘”。
而且从此之后,他家将军经常让他打听姚家、凤家,以及这位凤姑娘的事情。
护卫觉得事情要糟,他家将军,好像看上有夫之妇了。
凤婵音不知道陆淮熙已经认出了她,当下,她正忙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战事已平,大局已定,她和姚朗之的这段婚姻,也该结束了。
西北军入京的第二天,她已经从清风观取回了和离书,只等挑一个良辰吉日,就可以去找姚朗之商谈和离之事。
所谓的良辰吉日,其实就是朝廷的休沐日。
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这段时间,朝中各部都在忙着犒赏军队、两国联姻以及战后事宜,寻常抽不出时间,所以,就想着等休沐之时再去找姚朗之。
没想到,休沐日还没到,她还没去找姚朗之,四老爷倒是先打上门来了,并且口口声声指责她身为人妻,却从未尽到过做妻子的责任,放任丈夫与妾室厮混,致使精元亏损,重病卧床。
凤婵音:“……”
姚朗之和妾室厮混,导致精元亏损?
还重病卧床?
四老爷还跑过来把罪名怪到她头上?
这也能怪到她身上?
她都多久没见过姚朗之了?
他自己不想活作死,她还能未卜先知,隔空拦着不成?
凤婵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老爷见她沉默,以为她是自认理亏,继续喋喋不休道:“都是你的错,是你没照顾好朗之,没本事笼络住朗之,才会让他整天流连在妾室通房之中,被那些小妖精勾得弄坏了身体。”
看来姚朗之是真的病得不轻,不然也不会放任四老爷过来说这些混账话。
如果姚朗之还记得她的威胁。
凤婵音懒得和四老爷对嘴,直言问道:“那老爷今日过来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