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擦拭她脸上的雨水和泥水。他这才发现她与他的亡妻邬碧卓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微微上扬的眉梢,那清澈而忧伤的眼神,都让他仿佛看到了邬碧卓的影子。
雨水顺着她凌乱的鬓角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细痕,这一幕让他想起三年前的雨夜,邬碧卓倒在他怀中,温热的血也是这样顺着下颌滑落。
“快走吧,以后小心些。”花重台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女子抬起头,声音微弱而颤抖,“恩公,妾……妾不想离开。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花重台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到她无助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你可以暂时跟着我们,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妾会的,恩公。妾会听从您的安排,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花重台的声音微微颤抖。
女子抬起头,“妾叫罗可伊。”
“罗可伊……”花重台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你跟我来吧,我会保护你的。”
罗可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连忙点头,“妾会的,恩公。妾会听从您的安排,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花重台微微一笑,转身回到茅屋。他看到花相景依然安静地躺在干草堆上,花重台轻轻将他抱起。
“乖,爹回来了。”
花相景的小脸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小手紧紧抓住花重台的衣襟,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花相景的小脸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父亲的怀抱中找到了一丝温暖和安全。
“恩公还有孩子?”
花重台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花相景,手指轻轻抚过孩子沾着草屑的脸颊,“这是相景,我的儿子。”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罗可伊凑近时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草香,竟与邬碧卓生前熏衣用的气味重合,这让他抱着孩子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长得真俊。”
罗可伊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脸,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和喜爱,她的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孩子的睡眠。
“他的娘呢?”
花重台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怀中花相景的呼吸喷在他手腕上,却驱散不了心口泛起的寒意。罗可伊问这话时睫毛低垂的模样,与碧卓生前歪头撒娇的神态重叠,让他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去了。”
他别开眼,看着茅屋顶漏下的雨丝在泥地上砸出小坑,花瓣不知何时从袖中飘落,在孩子襁褓边堆成粉色的雪。罗伊“哦”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伸手替花相景掖紧斗篷的动作,和邬碧卓哄睡时如出一辙。
“和我娘一样。”罗可伊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孩子肉乎乎的脸颊,“我三岁那年,她也是抱着我逃难,最后...”
话音戛然而止,她咬住下唇的样子,连露出的虎牙都与碧卓生气时一模一样。花重台感觉喉咙发紧,邬碧卓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滑落的泪,在眼前翻涌成潮。
“活生生被饿死。”罗可伊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他也真是可怜的孩子。您一个人带着他,一定很辛苦。”
花重台微微一笑,“再辛苦,我也不能放弃他。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罗可伊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花相景的小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您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孩子。”
花重台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花相景的背,低声说道:“他很懂事,虽然还小,但总是让我很省心。”
罗可伊点了点头,“您一定是个好父亲。”
花重台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花相景。
“恩公,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花重台微微一愣,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心中默默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他知道,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可以躲避追杀的地方。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花重台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他将花相景放在干草堆上,用斗篷将他紧紧裹住,然后转身看向罗可伊。罗可伊轻轻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破损处。
茅屋外,夜枭的啼叫穿过雨幕,惊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花重台靠着墙壁坐下,望着怀中沉睡的花相景,忽然注意到罗可伊正盯着自己腰间的岫玉手镯。那是碧卓临终前塞给他的贴身之物,岫玉上刻着半朵昙花。
“恩公腰间的玉佩……”
罗可伊欲言又止,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花重台下意识地用手按住岫玉手镯,触到温润的玉质,心口却泛起一阵刺痛。邬碧卓死时的画面突然清晰如昨,邬碧卓躺在血泊中,血珠顺着手镯的纹路蜿蜒而下,在他掌心烙下永不褪色的印记。
“是内子的。”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罗可伊的睫毛剧烈颤动,她迅速别过脸去,发间银簪上的碎玉坠子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花重台突然发现,那坠子的形状竟与碧卓生前最爱的那支步摇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