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离开时,小木将他送出苍穹境,看着他离开神界。过了几日,小莲从日出之地取了太阳之水回来,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周身如同被烈火焚烧过,连五官都扭曲变形。小莲撑着将太阳之水交给小木,又交代了此水的用法,这才昏过去。
五天后,重曜醒来,看到莲池枯败,整个苍穹境一片萧瑟。小木解释说是他照顾不周,重曜却什么都没问。
刚醒来那几日,重曜每日大多时候仍昏睡着,过了大半个月,人才恢复了一点精神。
自从移交乾坤令,溟侓就很少来苍穹境打扰重曜,也不再一股脑儿把棘手的公文送来。有了空闲的时间,小莲去兰台银阙借出了很多地理风物志一类的书籍,但重曜一卷也没翻开过,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静坐冥神,其他时间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枯坐。
萧珏在天境宗等不住,隔三差五便驱驰着大鹏去一趟东沧城。这次他来的时候,在城中听说东海即将与北海联姻。他原还以为是讹传,直到在客栈外碰见毫无喜色的沈怀亭。
萧珏大概猜到他来做什么,便告诉他:“他不在。”
沈怀亭问:“什么时候回来?”
萧珏说:“不知道。”
沈怀亭不说话了,眼中明显有什么彻底暗了下去。萧珏诚心恭贺他:“恭喜。”
沈怀亭冷哼:“恭贺的话,是亲朋故友之间说的,我们没那么熟吧。”
萧珏说:“我替他向你道贺。”
沈怀亭面色骤然阴沉:“你凭什么替他道贺?”
萧珏说:“他若是在这里,也会恭贺你。”
沈怀亭破防,叫道:“你很得意是吗?我成了婚,你便高枕无忧?”
萧珏沉默,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听到沈怀亭即将成婚的消息时,他的确松了口气。
“你根本不了解他,也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待他。在我看来,你跟萧莲舟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你比他还要无耻。”
萧珏暗暗攥了下手:“我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你的事?”沈怀亭冷嘲道:“你眼里的确也只有你自己。你关心过他吗?你觉得他跟你在一起真的开心吗?”
萧珏想反驳,脑海里却无端浮现出重曜不经意间孤寂又落寞的神色,一时竟无话可说。
“哪一次你不是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弃他而去?试问,换做旁人,谁会在你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萧珏脸色很难看,沈怀亭却压根不放在眼里:“你别忘了,我跟他当年可是拜过天地,行过大礼的,他一日没写和离书,你都算是外人,他的事我都有权利干涉。”
在口舌上压了萧珏一头,沈怀亭只有一瞬的畅快,转而愤愤离去。
*
一道影子熟门熟路钻进启元学宫,落在房间里。
太清不紧不慢落下手中的棋子,见房中人半天没有动静,这才开口问:“这里是神界,你怎敢明目张胆的闯进来?”
云照面色阴郁:“我来是想请师傅解惑。”
太清说:“又是为谢霄的事?”
云照说:“是关于东沧城的事。当年尊神冰封东海,连带也冰封了东沧城,师傅说,此乃尊神降罪,罚灭生灵。可如今解封,两地生灵全都活得好好的……”
太清问他:“这不是你乐见之事?有何疑惑?”
云照问:“我当然希望他们都活着,可师傅当年明明亲口告诉我,尊神降罪,乃是怀必杀之心,他们绝无生还的可能。”
“你是觉得为师骗了你?特意来质问为师?”
云照道:“云照不敢。云照能以残躯行走于世,全赖师傅当年出手相救。我只是不明白他此举何意,担心日后他还会对他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