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虎口处有一个突兀的牙印,刚刚为了压制住他被咬了……雪莉的牙印也还在她的脖子上。她慢慢地将流下的血液用着手指尽数抹到他的嘴角,像极了口红花掉的样子。
再狠一点她的肉就会被咬下来,但是疼痛并没有使她退却,她看着他的瞳孔是怎么在那一瞬间收缩变成野兽一般的竖瞳。
她很冷静,就算手腕现在被大力攥到发痛,攻守之势变化了,也没有更多的表情给他了。
等到威廉自制力重新回归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你…你是不是知道…?”
玩家的黑眼睛是深沉的,而他的蓝眼睛的透亮的,完全搭不上的身份,但偏偏这又是现实。
锁骨处的烫伤已经好了,他不是人类。
“我不知道。”她歪了歪头,“只是做你想干的那件事吧,我会打碎你的猜想。”
………
今天的迷雾注定是不平静了,他可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带来更多的是兴奋。
只是脸上的惊讶是藏也藏不住的,推开实验室的大门之后被熟悉的烟味呛到了才让震惊下去了。本该是谴责他的好友几句,但威廉·柏金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
“你怎么跟她抽一样牌子的?”
威斯克:“发生什么了?”
黑色高领打底,外面套着的是白大褂,万年不变的墨镜,妥妥一个马库斯快乐装(ps:送人上路时的打扮)。唯一不同的,只有手上多出来的烟,记得以前他是不抽的。
威廉尽量明确地转述给他事情的全部,然而天才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过分跳脱的话语听的威斯克是直皱眉头,但他听明白了。
他提取出了重点之中的重点:“你的意思是玩家她主动去找弗莱迪了?”
“对,没错,我怀疑她……”威廉把自己的衣服都快揪烂了,“她跟恶灵之间的关系,她或许不是人类。”
“她并不知道恶灵的存在。”他站了起来,准备换件大衣往外走,“我去现场。”
“过不去,游戏还没结束,除非恶灵愿意。”
听到他的说明,威斯克的动作停了一下,好半晌才说道:“这倒是…新奇。”
这边意味着她确实是个脱离恶灵的入手点,就算拉进来也没有用,浣熊市那一晚已经尝试过了,肯定还有一些条件才能让她留下来的。
比如濒死?最近跟她的交流少了挺多的,她变得越发沉默了,非必要不会开口,以及他待在这边的实验室,谢尔盖实在是碍眼。
“而且我觉得她可能…”威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越发看不起你了。”
威斯克起身走到一边的监视器,摁下了几个按钮,在玩家的事情上恶灵总会露出额外的几分在意,吸引到祂的注意力可不是好事情,但也得亏她吸引了注意——他在玩家心里的占比很重,无论好与不好——这才是恶灵对他和威廉宽容并支持任何行动的真正原因。
哦看不起?威廉不会明白的,恰恰就是占比太重了,他已然影响到了她。他对她的意识到感到遗憾,但那道裂痕已在逐渐扩大。当孩子遭受悲剧,他们就会停止生长,心理年龄定格在了发生的那一刻,直到接受一切。
弗莱迪在梦境里出没,梦往往是人类潜意识的投射,玩家会露出最真实的姿态,窥见戏剧开始的一角。
他们获得了新生,接下来还要摆脱掉麻烦,这或许是一种恩将仇报,但……谁在乎呢?
“如果真按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应该更期待她的表现了。”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只会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他把烟掐灭了,留下的余烬很快就会被清除掉了。
…………
不太友好的下雨天,雨点砸在了因为袭击而添上了划痕的装备上,水流在不断冲洗着盾牌,上面镶嵌了闪光装置。对于盾牌来讲,弹孔和划痕是一份战勋清单,而现在,清单上又新添了不少条列——特别是一道深深的看起来像是利器溜过去的,但实际上是个庞然巨株——那对兄妹说那是植物——谁家植物怎么还有嘴巴的?等等是排泄口也说不定,总之哪一个都不是他喜欢的。
地形变了,从原先是个学校的地方换成了一个充满了哥特式建筑的地方,是一座城市。降落的地点也谈不上好,垃圾堆,但是人没事就行 。他抱着相对乐观的态度从这上面下来,比起一开始的牛鬼蛇神这还在他承受范围内。
问题是队友呢?那么大的一个斯拉夫人和两个玩毒的专家呢?!啊,只剩下他和他的想法了。
在这种鬼地方分开了就真的只能去见鬼了,一次临时任务,当他们到达了地点却发现一切都被黑雾笼罩着,然后…就是传送到寒冷的不知道是哪个人才建在极地的洋房,见到了名为阿莱克西亚和阿尔弗雷德的兄妹。
枪械在这里几乎没有作用,他们肯定脑子有问题,也有很大可能不是人类,闪光能起到不错的效果,但也只是拖延。
洋房内部还算暖和,外面的风雪也是实打实的冰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去等同于找死。
躲避逃窜尝试反制,刘醒(Lesion)的热情蛊针不起作用,毒气(Smoke)的毒辣宝贝们也是,他们不怕毒素,就是会减慢一会儿移动速度以及让那个情绪不稳定的阿尔弗雷德破防(阿尔弗雷德:真难闻啊)。战车(Tachanka)也没法架点,简单有效还是复杂有效的方式都没用。
虽说是兄长,但实际上一直在主导地位的反而是妹妹阿莱克西亚,难缠的也是她。如果不是她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确实会在此处停下,并且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心不在焉的,跟他的哥哥在洋馆发生了类似地震一样的晃动以后就专注于外面的动静了,知道了一个出现频率偏高的词汇——“玩家”。阿尔弗雷德就是对他们这类打扮的人充满了一种恨屋及乌的反感,还有“汉克”“夜鹰”……但阿莱克西亚只在乎“玩家”。关键角色,huh?
伊莱亚斯·库兹,或者称呼他为闪击(叫他德国火车头也不是不行),他脚下踩到了一张险些被风吹走已经被雨打湿了的报纸,奇迹的是上面的头条居然是清晰的,作为为数不多的消息,就算是有鬼也没得选了。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反常,确认四周无妖魔鬼怪的情况下他将湿淋淋的报纸捡起来到一旁破破烂烂的遮雨棚之下辨别仅有的信息。紧握着他的盾,这是一点点小小的安慰。
“Gotham…”他慢慢地念出来了这个地方的名字,美国的哥谭市…?等一下,虽然他是个很忙的德国人,但如此出名的Batman的故乡还是知道的,现实里的美国可没有哥谭市这么一个地方啊!不是,给他干哪来了?
不能这么快下定论,再看看内容……知名的韦恩一家经过小巷时遭遇枪击,留下年仅八岁的布鲁斯……
他抬起头又观察了一遍四周,这地方怎么越看就越眼熟呢,犯罪小巷?哦不,现在是什么年代?有谁能来给他解答一下吗?Excuse me?这地方还有活人吗?
目光,反侦察是一门必修课。他警戒了起来,枪已经驾好了,他现在位于巷子的出口多一点,目光来源于一个…呃黑色头发的小女孩……?她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有因为枪口和自己的打扮露出恐惧、慌乱的神情,而是慢慢地撑起来推开了她面前的窗户。
对于一个孩子来讲,这是一个危险动作,她站在桌子上,然后推开了那扇窗户,接着向他的方向跳下来。
“当心!!!”他发出了某种闪光弹爆开来的尖锐爆鸣声,二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他从这个高度跳下来可以,但孩子不行啊!
所幸是被他接住了,虽然身上的装备绝对不比地面软,孩子发出了一声闷哼让他有些紧张,但这种担心很快就被她听上去欢乐的笑声给冲散了不少。她抹掉落在自己脸上的雨水和他头盔上的,脸上毫无惧意,似乎根本没有半点自己会受伤的可能性。
“哦你,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先生。”她伸了个懒腰,“我很抱歉,别担心,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听上去像是我的台词,”他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也没有掉以轻心,“我得确认一下你可不会喊boo boo.”①
不是很流利的英语,所以他放慢了一点语速,那孩子听到最后的拟声词笑了起来,冲淡了绿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的不适感。
亚洲人的脸蛋,眼睛是异瞳,一只是很和谐的黑眼睛,另一只是有些浑浊的绿眼睛,看起来与她格格不入。身上穿着的是校服,白色的衬衫和蓝色到膝的背带裙,领间系着条红领巾。白色的长袜和小皮鞋晃来晃去,甚至还扒着他的护甲看了又看,在看到手枪的时候发出了小小的一声惊呼,但是在看到他的盾发表了一连串的赞美,很简单的词汇反应出这个孩子真的很喜欢他的盾。(他也喜欢自己的盾yep)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有眼光。”他把她放下来,盾牌在这个时候可以用来给小姑娘挡一下雨,考虑到小孩子会因为体积过大的事物吓到,他蹲下来同她讲话,“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久的让他怀疑是不是她没听懂,但她只是拍了拍手然后带着标准的笑容说道:“我想是见不到他们了,不过没什么关系。我在找一个家伙,等完成了,我就送你和你的队友回去。”
“而你可以暂时的称呼我为——华,Blitz先生。”她抬头看了看仍在掉雨点的天空,“哦,我不喜欢下雨天,总是会让我想起不好的事情,它也让我们湿透了。”
然后本该符合重力学定律的雨点在她说完之后开始了返程,自己身上的水汇聚变成了一条鱼,在眼角处蹦跶向上落入了水流里去。缓缓向上的水流凝结成了好几股,最终汇聚成巨大的水球在一个尖楼的顶端上。
惊人的,他又低头看了看“华”,他在心里尽量模拟出来她说话的腔调,她没有任何想要攻击意图,甚至可以说是为人考虑——她提到了见不到父母,这听上去可不妙。在欣赏的同时她发出了吃痛的声音并且捂住了那只绿色的眼睛,糟糕。
“你还好吗,让我来看看。”她很顺从地就让他来查看了,眼睛没有什么事情,除了绿色被奇异的金色正一点点吞噬,瞳色发生了改变。他的全身上下只有上半张脸是露出来的,眼睛就成了她获取信息的唯一渠道,而他认为自己表现的很好。
“你觉得不舒服吗?”
他没有明说变化,但是她却给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信息:“嗯…还好,看起来开始作用了,我们得快一点,你的队友在那边。”
她揉了揉眼睛,脸上浮现出不属于孩童的严肃和冷峻,就挺怪的,你能想象一个可能还不到自己腰的小孩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告诉你她会保护好你吗?最起码她小小年纪就想着要帮助别人了,这很好,尽管他并不需要她来保护。
“好吧,华,不过我想还是让这位老伙计先保护你我吧。”他有些亲昵地划过她的鼻尖,引得小孩打了个喷嚏,“出发之前还有喷嚏要赶紧打完哦。”
“哦……”她撇撇嘴,似乎方才的严肃只是他的错觉,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个过分早熟的孩子。
话说自己是感觉干了,怎么她却还是湿漉漉的,这样会感冒的吧?一边走一边要给她找几件换的衣服,小孩一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这是他答应了让她去摸摸盾的交换——而她一开始提出的是去简单拆一下他的手枪来看看,因为基本没机会上手。中国管制相当严格,对于生活在那里的人民这是很负责的,华是中国小孩(混血存疑),看来刘醒会跟她有一些共同话题,而且会更亲切一点。
话不多,称得上是文静的小姑娘,但凡是他的问题都得到了回答,能分辨出来哪些她不想说的,偏重在家庭和自己遭遇这方面。唯一明确的是她在找一个叫弗莱迪的人,具体要做什么…她说只记得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想起阿莱克西亚来,“那你在这里有见到过其他人吗?比方说叫玩家的,应当是位女性。”
轻快的脚步声隐藏在他哐当哐当的脚步声里,但此时她停下了,反复念了好几遍。
“Player……哦是的,没错,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她又露出来一个笑容,但他无法感受到笑意,从一开始就是,“那么我也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跑开了,并且速度极快,他居然第一时间没抓到。她直直地冲向一边的砖头墙,快要撞上的时候砖头自己移开了,前面是看不见的黑色,她跑了进去,而自己被隔开了。
他敲打了几下,是实心的没错。
“Das ist doch verrückt…(真疯狂…)难不成我才是那个爱丽丝?”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