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项目都结束后,这个冬季来临之前的赛马会就算是正式落下帷幕了。
余下的时间,若想回都城里去的,自可先回,若想再玩稍后一道回去的,也无人指摘。
好不容易太子忙碌了几天,得来一天休沐,岑絮自然不会让他早早就回宫里去。
“皇兄!”岑絮轻轻扯了扯苏云清的袖子,“皇兄骑马陪广阳走走?”
“好。”
两人骑着马慢行,到了人少的边缘处,下了马,坐在草地上,看着并不多么晴朗,白云遮日却恰好适宜吹风的天空。
感受着微凉的空气拂过脸庞,扬起发丝,岑絮满足地叹息着,她在现代许久不曾有这样的放松了。
“皇兄,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岑絮想到他的结局,废除太子之位、暴毙宫中。
“梦想?”
“嗯——梦想呢,就是说你觉得非常重要,你最最希望达成的那个目标,是让你充满动力和希望的一件事情。”担心苏云清不能明白,她解释了一番。
“那,也许是造福天下百姓吧。”
“你想当皇帝吗?”
这若是旁人问起,苏云清想,他一定会怀疑对方是想以此污蔑自己有谋逆之心,但问出问题的这个人,是岑絮。
“想,孤想做个明君。”
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了,除了二人,再无他人知晓。
“我知道了。”岑絮点了点头,转头却发现苏云清正看着自己,两个人的距离,好近。那双温情的丹凤眼,近在咫尺。
“嗯?”
“我,我是说我会帮你的,你的梦想。”
岑絮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似乎脸上的温度也在逐渐攀升。她看见那双丹凤眼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而后对她笑着,“孤信你。”
岑絮未曾知晓的,是某人的耳垂,在青丝的遮挡下,红了个透,比日落西山时的太阳,还要红。
她的眼睛好亮,像是始终盛着一片星海,像是自己幼时仰望天空,看见过的最亮的星。苏云清感觉到某些事情疑似脱离自己的掌控了,但这是暂时的,近二十年了,苏云清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隐忍和控制。
过去的千千万万次,是这样,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知在这样凉爽又带点寒冷的天里坐了多久,风又从远方而来,带来了将要入冬的讯息。少年的马尾中,不听话的几根发丝触动苏云清的脸庞,也扰动着苏云清的心绪。在他要说些什么之前,少年回过头,对他笑着,“皇兄,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苏云清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在隐隐约约地,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人总说时间过得飞快,然而无论人觉得快与不快,时间自有它的流速与节奏。
在平淡又安宁的日子里,迎来了冬天。临近年底,岑絮能感觉到,身为太子的苏云清越来越忙碌了。
她去给苏云清送自己做的糕点时,苏云清在忙;给苏云清送礼物时,苏云清在忙;她问苏云清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时,苏云清在忙;想邀请苏云清一同吃个饭时,苏云清还是很忙。
没办法,于是岑絮只好时不时带着自己做的一些美食或小吃,拎着食盒到东宫里找他去。
“皇兄~今天有空陪广阳用膳吗?”
也不管他究竟有没有空,总之,岑絮是如进自己的屋子一般,打开食盒,将保温好的饭菜一一取出摆好。
三两步跨到书案边,拉起苏云清的手就往桌边走,语气带着责怪,“皇兄怎么次次都如此?今儿是不是又没按时用膳?”
“可不是?要不是郡主亲自来监督,或是派了手下人来盯着,殿下怕是日日都要缺漏了。”晚香烟凝她们每每见着苏云清一忙起来就忘了照顾身体,打心底感觉心疼和担心,却碍于身份不便于多说多劝。
好在还有岑絮,总时不时来,自己不来的时候便差了人送些吃食来,盯着他吃下了,再回去禀报,这才让他这段时间不曾总是缺了哪一顿。
“晚香,不许多嘴。”苏云清几分无奈,想抬手摸岑絮的头,却被岑絮躲开,“皇兄总不记得好好吃饭,倒还想摸起我的头来了?”
“国事要务比孤用膳更重要些。”
“国事要务再急也不缺了你吃顿饭的时间,真那么急的也不会让你慢慢处理了。”岑絮并不吃这套说辞。
苏云清瞧着少年被白色的毛绒边裹着,一副臭脸,手上却还主动帮着自己布菜,不由得失笑。
“还笑?本郡主跟你说话呢!”岑絮鲜少会对苏云清用上这个称呼,苏云清一听便知她是当真有些不高兴了。
“小阿絮,孤错了,保证从今开始,每日都按时用膳,可能原谅孤,别生气了?”
“看皇兄表现吧,做到再说。”岑絮仍旧臭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