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又唱哪出戏?岑雪戏看得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二号表演,便真情实感道:“我没不开心,有你在我身边,我开心都来不及。”
“真的吗?”二号不太信,怀疑岑雪话中有话。
由于走得急忘记捎上油灯,走到楼梯拐弯处,岑雪便彻底看不清路,她只好放慢脚步,一阶一阶踏实。心思全放在爬楼梯上,没空细想该如何回复二号的反问,便敷衍道:“真的不能再真。”
二号:“……”果然是生气了,还阴阳怪气她。如此她便只能采用B计划——厚着脸皮当做无事发生,然后另起话题。于是,二号加快脚步,超过岑雪走到前头拉着岑雪走,化被动为主动后,更是假模假样道:“小雪儿,我带你走,咱们得快点。”说着还顺便甩个锅,“都怪那蛮不讲理的女人,非要缠着咱们浪费时间。”
岑雪心说: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浪费时间,你刚刚不还想跟人探究探究语言艺术学吗?
二号不知道岑雪心里想什么,只知道岑雪不说话,定是还没消气,便采取终极计划——乖乖闭嘴,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个知错能改十分可靠的人。
于是,二号一声不吭抱起岑雪,用最短的时间来到陈湉珂房间前。把早已习惯了的岑雪放下后,点燃不知道何时从何地顺来的火折子。火光瞬间驱散黑暗,为岑雪带来光明。
岑雪盯着那火折子片刻,心中疑惑渐生,但她没问出口,只推开门,一眼瞧见被悬挂在两三米高的半空中的陈湉珂。
陈湉珂面色苍白,像只洋娃娃般软趴趴地垂吊在空中。连接横梁和她的绳子意外细,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岑雪对站在一旁不为所动的二号说:“别看了,把人放下来。”
“好嘞。”二号掏出自己防身用的折叠小刀,踮起脚尖,一手拿刀割断细绳,一手捏住陈湉珂的后衣领。把人平放在地上后,二号探了探陈湉珂的鼻息,没一点气,又两指并拢轻触陈湉珂脖颈,凉透了。“死了有一会儿。”二号说。
“嗯。”岑雪心塞片刻便接受了陈湉珂已经离世的事实。这本就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是她不切实际,心存侥幸。
“天杀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女人担心岑雪和二号欺负住在便宜侄女对门的老母亲,便匆匆跑上来,见老母亲房门紧闭,屋里又静悄悄的,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但家里多了两个泼皮,总归是不放心,便想着瞧瞧俩泼皮找陈湉珂做甚。谁知这一瞧吓得她心惊不已——讨人厌的丫头跟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不总喊她死丫头吗?”岑雪转头看女人,面无表情说,“借您吉言,她真变死丫头了。”
“你放屁。”女人踉踉跄跄跑到陈湉珂身旁,指尖颤抖地掠过陈湉珂鼻孔,“没气了。”女人全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嫌弃十多年的便宜侄女就这么突然死去,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不可能,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女人自言自语,“不可能的,这臭丫头命硬得很。”
“臭丫头,给我起来!”女人失控大喊。
“干嘛呢,大晚上吵吵什么?”老妇驼着背走来,睡眼朦胧,“你又跟小珂吵架了?你这么大个人了,别总跟小孩子过不去。”
老妇走近些,看见宝贝孙女躺在地上,陡然睁大眼,一巴掌拍在女人后脑勺上:“你怎么还让小珂躺地上?”见女人坐在地上没有要扶陈湉珂起来的意思,怒声斥责女人,“四十几的人了,天天跟小孩子过不去,好意思吗?”
“小珂,别理你姑姑,地上凉,你起来。”老妇弯腰去扶陈湉珂,却在手指触碰到陈湉珂的皮肤时,猛地收回手,她问,“小珂,你身体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
无人回答。老妇隐约意识到什么,她问女人:“小珂,小珂怎么了?”
女人直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老妇又问默默退到角落里的岑雪和二号:“我记得你们,你们是镇长请来的。你们知道小珂怎么了吗?”
“节哀。”岑雪垂下头,不敢再去看老妇。世间最悲哀之事,莫过于至亲至爱之人逝世,世间最悲惨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屋内变得异常安静,女人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老妇静静站在原处低头看毫无生气的陈湉珂。
许久,一滴眼泪悄然出现在眼角。老妇双膝跪地,抱起陈湉珂无声痛哭。